纪清雪转过身,看到一个浑身是血、摇摇欲坠的年轻男人,他脸上满是悲愤和愤怒。
他的手上拿着一把法器,那法器已经破损严重,看起来像是使用了很久。
纪清雪转头看谢若叶,心里产生了不好的想法。
“你先疗伤,有什么事我们等下慢慢说。”谢若叶声音平静的说。
年轻修士悲苍一笑,牵动到伤口,他整个人跌坐在地上:“都死了,他们都死了,就剩下我一个人还活着。”
他全都是凭着一股信念坚持到现在,结果呢,连那个法器铺的老板都没有见到。年轻修士不甘心,然而他已经坚持不住了,也许他也会跟着那些好同伴一同带着怨恨和不解陨落。
纪清雪吓了一跳,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连忙冲过去给那个年轻修士喂丹药。至于那仆人一看这情况,顿时吓的关上门,气得纪清雪愤怒的一拳捶地,一个深坑就猛然出现。纪清雪有些尴尬,但人命要紧,他们还是要赶紧将对方送去医师那里。
“都是皮外伤,你再给他喂几颗丹药,我们找个客栈让他好好休息。”
谢若叶粗略检查了下,虽然对方看起来伤势可怕,但并没有几处伤可见骨,估计还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而晕过去。
纪清雪听她这么说就安心不少,她将那个年轻修士扶起来,三人前往客栈。那客栈的小二被吓到,坚决不想他们住进来,不过在谢若叶将三枚下品灵石以及保证要是出什么问题绝对不会牵扯他,他还是让他们住了进来。
等到年轻修士身上的伤处理好,纪清雪闻到自己指尖的血腥味,顿时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谢若叶给他们使用净身术,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个修士。
“他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我刚看了他手上那个法器,貌似是我们怀山宗的,不会真的出什么问题吧?”
纪清雪担忧的说,但看起来年轻修士只是受了伤,没有性命之忧,那事情应该还不严重吧。纪清雪虽然这么安慰自己,但问题是她总是心里头惴惴不安,只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不知道,要等他醒过来再说。”谢若叶倒是面色平静,“清雪,你去隔壁睡吧,我这里看着就好了。”
“唉,我没事啦,我这也睡不着啊。”
“知道了,要是实在困了就去睡下。”
“好的。”
纪清雪盯着那个年轻修士的脸,他似乎是在做噩梦,额头上汗都出来了。看实力的话,凝脉初期,这也算是不错了。对方身上并没有其他宗门的标志性东西,纪清雪也就无法判断他是宗门出来历练的修士还是散修了。
看着看着,纪清雪就感觉到一阵困意袭来,她抱着腿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谢若叶一看,低低笑了声,不过还是轻柔的抱着她打算让她去隔壁睡一会。但这种念头很快打消,谢若叶心神一动,她带着纪清雪进入了蓬莱岛。
蓬莱兴冲冲的声音响起来:“这是你的道侣吗?”
谢若叶:“……?不是,她是至交好友,你这整天在想什么呢?”
蓬莱失望又遗憾,还有丝委屈:“我这想的很正常啊,通常岛屿的主人带过来的第一个肯定是自己的亲人爱人,你爹就是带你娘先进来,我这是多么合乎逻辑。”
谢若叶懒得跟它争辩什么逻辑不逻辑,她抱着谢若叶到木屋里面,替她盖上了被衾。
“她要是醒了,你告诉下我。”
谢若叶说完就离开了蓬莱岛。
蓬莱打量着睡着的纪清雪,撇撇嘴说:“这么好看的姑娘都不是,那还要多好看的才入得了主人法眼哦。”
谢若叶要是知道,肯定又要无语,她出来后没多久,那个年轻修士估计是被噩梦惊醒,猛地坐起来但很快又因为伤势而无力的倒回去。
“我劝你不要乱动,要不然等下你伤口又要裂开了。”谢若叶虽然给他喂了止血丹,但是那些伤势也不是立马就可以好的。
“你……前辈,是你救了我?”
年轻修士转头看向谢若叶,他苦笑出声,“我还以为我死定了,没想到竟然被前辈救了。敢问前辈姓甚名谁,晚辈必定报答你救命之恩。”
“这些暂且不提,你之前说报仇是什么意思?”
年轻修士听到这话,顿时脸上挣扎扭曲起来,他双手愤恨的敲打了床,紧接着却又难过的捂住了脸,“我……我没能救出他们,我好没用,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会这样……”
谢若叶没有打扰对方,而是等他安静的发泄完。
修士并没有沉浸在难过中多久,他还记得自己逃出来后唯一的念头:“我跟我的同伴发现一处秘境,那处秘境是中等的,看来应该还没有修士发现过。我们虽然实力都差不多是凝脉,但也不敢托大,而是打算好好准备下。
我听闻怀山宗他们做出来的法器和护身法宝很不错,于是我们一起各自买了中等法器和护身法宝,想来应该是足够的。
结果没想到我们在那秘境里,眼看着只要打败那个守护兽就可以得到宝物,结果我们的法器和护身法宝却根本抵挡不住妖兽几道攻击,我们起初以为是那妖兽太强,后面才发现根本是这些法器的缘故!若不是这,他们怎么会死在那里!
我们一路逃,本来是有希望离开秘境的,但是没想到又遇到一伙人,原来他们跟踪我们来到这秘境,想要杀人越货。
但实际上我们根本就没拿到宝物,他们拼死护着我离开,我……我还活着做什么,干脆跟他们一起去死好了!!……”
谢若叶脸色沉重,她对年轻修士说:“你法器可以给我看下吗?”
“自然可以,前辈。”
年轻修士将自己的法器给谢若叶,他这差不多家当都花费在这法器上,就指望着它们能保护他,结果差点没被法器害死!
谢若叶端详着法器,它外表看起来精良,但是拿在手里就知道这是偷工减料了的,要不然的话它不可能只抵挡这么几次攻击就破碎。而且可以看得出来,那些妖兽攻击也就差不多凝脉左右,以修士们的同伴来对抗,那基本上是没问题的。
问题还是出在法器上面。谢若叶脸色阴沉,那些炼器堂的弟子倒是越来越大胆了。
“前辈,你看出了什么问题吗?”修士忐忑不安的看着谢若叶的脸色。
“这法器制作的是非常劣质的,”谢若叶站起来,深吸了口气,“我是怀山宗的,我来就是调查那些法器的问题。”
修士瞳孔一缩,下意识的往床里面退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又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前辈,我,我说的都是真话,我本来只是想着找那个店铺的老板理论,我也没想着要找怀山宗。”
“放心吧,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
“我……我自然是相信前辈,毕竟前辈的实力比我高那么多,而且这件事我觉得应该是那个店铺老板的问题。”
修士还是相信谢若叶,毕竟若她不是来解决这件事的话,那她大可以直接杀了自己。再说当时他那个状况,若是谢若叶他们选择不救修士的话,他基本上也是要死了的。既然这样的话,修士也算是放下心来。
“好,你在这里养伤,我需要回去一趟宗门,这个法器你留着,切记如果有怀山宗其他弟子来找你,找你要这法器的话,你就直接说我的名字。我叫谢若叶。”
“好,好的,谢前辈,我一定会谨记你的话。”
修士拿回法器,又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告诉前辈他的名字:“前辈,我叫宋光霁。”
“嗯,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
谢若叶并没有久留,她几乎是用了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宗门,直接去了宁斯远洞府。
“宗主,弟子谢若叶有事求见。”
“你什么时候这么心急,非要这时候过来?”
宁斯远语气不悦,但是在看到谢若叶脸上前所未有的严肃冷厉的表情时,他收敛了脸上的情绪,淡淡问了句,“怎么了?”
“我希望宗主跟我去炼器堂一趟。”谢若叶站直了腰杆,倒不是说愤怒到毫无理智,就是想要狠狠的杀了那些弟子罢了。
不过如果没有纪封阅示意,他们也不会明目张胆到这个份上。
宁斯远思忖了下,还是点头:“行,我倒要看看你要带我去做什么。”
谢若叶当即是转身,她御剑飞行,宁斯远跟在后面。这时候炼器堂自然应该是没有人,但他们赶过去的时候,有几间房却是还亮着灯的。
宁斯远松了口气,脸上带着微妙的笑容说:“看来炼器堂的弟子们很勤奋,这时候还在这里赶工。”
谢若叶笑而不语,她还是不要说什么,反正对方也不会相信,不如让他亲眼瞧瞧。
宁斯远刻意收敛自己的气息,他本以为的一片勤奋的弟子们工作状态并没有,有的只是几个懒洋洋坐在椅子上沉迷的吸着什么的模样。还有的就是有的弟子将制作法器的原料搬走,放进乾坤袋里的丑陋景象。宁斯远简直是气疯了,他正要冲进去,有弟子开口说话了。
“这凡间的人还真是懂得享受,吸一口当真是快乐似神仙。”
另一个弟子也是嬉笑着:“是的,太爽了,唉,一点都不想炼器,喂,你装好了没,装好了我们再去下山快活下。”
那个默默装原料的弟子顿了下,还是有些担忧的说:“我们这么做会被发现吧?”
“发现什么啊,你看谁敢说?他们可都是得了好处的。”
“有纪师叔撑腰,放心啦,没事的,而且之前纪师叔也知道啊,不就是法器做的差了点,没人知道的。”
“但是那些买法器的人会知道……”
“知道就知道!你担心个屁,难道他们还能来宗门告状不成?”
“之前不就有个散修过来,我觉得我们也不能一直隐瞒住的。”
“我靠,我说你到底在担心什么,知道又如何?你觉得宗主会管吗?他不是也怕纪堂主吗?你看看他会怎么做,说不定还会夸我们做得好,用那么少的原料节省下来,还不是替宗门省,像个爷们,担心什么啊!”
那个修为最高的,已经快要到凝脉。他天赋还算不错,也一直认为自己飞升成仙。因而当那些人磨磨唧唧的担心,他根本就不以为意。
谢若叶自然也听到他们的话,她本来是想让宁斯远看看那些弟子们制作的法器,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的荒唐。
这炼器堂若是还不整顿,那真的是要害死怀山宗的名誉了。
宁斯远怒火中烧,再也忍不下去,他一道法术攻击下去,那房子顿时分崩离析。
弟子们被吓得惊慌失措,他们连忙使用护身法宝,然而在发现偷袭的人竟然是宁斯远,他们脸上的表情顿时十分精彩,一个个脸色煞白,唯有那个吸高了的弟子迷迷糊糊的站起来,他没认出来面前的人是宗主,脸上还带着歪歪扭扭的笑容。
“谁,哪个人好大的胆子,知道我是谁吗?怀山宗的弟子!”
其他弟子早就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还有的已经没出息的求饶。尤其是那些偷原料的,更是害怕的不敢抬头,他们脑子一片空白,只有一种命要休矣的可怕感觉。
“怀山宗弟子,那你在做什么?”宁斯远深吸了口气,冷淡的问。
“我做什么要你管,你以为你是老几,连宗主都不能命令我!”
“呵,那谁可以命令你?”
宁斯远气愤的反而冷静下来,他眼神斜睨了眼其他弟子,顿时他们更加瑟缩起来,什么话都不敢说。
“我想想,我只听纪师叔的。”那个弟子说着还傻笑了一声。
其他人脑子翁了声,只觉得他们全都完了。
虽然说大家都心知肚明如今宗门被分为好几派,但这种话自然不可能明面上说。
现在这个傻缺将他们都陷入了危险境地,他们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你们呢?”宁斯远这时候已经不是气愤,而是失望。
虽然宁斯远也算是知道不是所有的弟子都是听他的,但是听到这种话他还是忍不住产生了迷茫和不解,哪怕到现在,他还是无法相信纪封阅会为了权利而跟他反目成仇,然而那些弟子的话却明明白白告诉他,那些不过是他自以为是罢了。
弟子们瑟瑟发抖的低着头,其中一个贪生怕死,在宗主这么问时自然不敢说忠于纪封阅,那些弟子怨恨的瞪了他一眼,估计是觉得他背叛了他们。
“哦,就一个是听我的,看来你们对纪封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