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理论终究是理论,等到实际行动时,才发现,他们连鱼塘都进不去,更别说钓鱼了。
B市有名有姓的射击俱乐部大多都是会员制度,一般都只对内部会员开放,不面向普通人。
要说砸钱也是可以进去的,但最低级的俱乐部至少都要消费一百万以上才有资格拿到一个会员名额。
不算穷鬼但在真正的有钱人面前跟穷鬼没区别的四人:……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他们圈定的两个鱼塘有一个正在招人,凌祈则凭借着脸成功入职。
在正式上岗前,江尧拿出一张银行卡,里面存了大概有一百多万。
他对凌祈道:“忘了说,我把你的房子卖了。”
凌祈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他意识到江尧卖的房子其实是他的房子时,不由跳了起来。
他怔怔地看向江尧,确认道:“卖了?”
“抱歉。”这件事确实是江尧自作主张。
“不”,凌祈怔愣了一会儿突然又苦笑一下,“卖了也好,本来我也是打算捐出去的。”说到这儿他反应过来,自杀前他其实在桌面留了一张遗书,江尧没道理不知道,他用只有两人才明白的话隐晦问道:“你都看了?”
“嗯”,江尧语调没什么起伏:“你捐赠那个流浪动物救助站实际上隶属于恒方,只是一个披皮的机构,我查了一下,他们资金的来源和去向不明,流浪动物被送到那里后,过不了多久就会悄然消失。我想既然你有心救助流浪动物,人也是动物,救助一下流浪的人应该要比把钱送给恒方作孽要好得多。”
凌祈的母亲生前一直在给那个机构捐赠钱款,他怎么都没想到真相是这样。他喃喃道:“怎么会?”
怎么不会,你妈艾琳女士还在恒方地下研究所做人体实验呢。
不过江尧暂时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他,真相恐怕得他自己去发现。
江尧拿出这一百万的用意是,凌祈不成功,他们还可以拿钱砸开鱼塘的大门。
三天后,鱼塘里来了鱼,凌祈等到的魏玉瑾。
但是新的问题来了——
“不行,我没办法和他正常交流。”
虽然因为江尧的脸,魏玉瑾成功注意到他,但是对方并不是一个见色起意的人,仅仅是对这个新来的且十分符合自己审美的工作人员多看了几眼。
就是这几眼,把凌祈看得社恐当场发作,根本没办法“不着痕迹”又“主动”去“勾引”鱼儿上钩,他能跟魏玉瑾说话不结巴,不漏破绽已经是他尽最大努力的结果。
凌祈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江尧。
江尧沉思了片刻,对凌祈招招手:“过来。”
凌祈不明所以地走向他,在他面前停住。
江尧靠在沙发上朝他摊开一只手。
“蹲下,伸手。”
凌祈瞬间明白了江尧想干什么,突然浑身颤栗起来。
他偏过头,目光扫过围观的辛随和秦有朝,前者好奇地来回扫视着他们两个,后者只看了他一眼,便移开了目光,重新看向江尧。
凌祈垂下眼,盯着江尧朝他摊开的掌心,喉结上下滚动,呼吸逐渐急促。
他挣扎了片刻,终究没能忍住那份渴望,缓缓地蹲了下去,将自己的左手轻而又轻地放到了江尧的手心。
江尧平静地看着他,继续道:“换一只手。”
凌祈左手一抖,立马收了回去,换上了右手。
辛随越看脑袋上的问号就越多,她古怪道:“江尧,你不会是在训狗吧?”
江尧勾起唇角,看着凌祈:“听到了吗,叫一声来听听。”
轰隆。
凌祈脑子里仿佛正在发生一场爆炸,爆炸的余波一瞬间将不知道漂浮在何处的他冲向了地面,整个大地都发出了震颤的嗡鸣。
除了江尧之外,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但他知道自己结结实实地踩在地面,像一只听话的忠犬,眼里只有自己的主人。
凌祈讨好地裂开嘴。
“汪!”
辛随张着嘴,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凌祈。
“乖”,江尧眯起眼,朝辛随的方向抬下巴:“去,咬她。”
辛随:“喂!”
见凌祈呲着牙朝自己看来,一副恨不得马上要她一口的模样,辛随抓狂:“你们到底俩在搞什么角色扮演,能不能私下进行,说真的,这也太羞耻了吧。”
以往凌祈听到这样的话,估计脸能红到爆炸,但他此时像一只真正的犬类一样,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躬起身子,浑身肌肉紧绷,整个人蓄势待发。
辛随不想对自己人动手,但是真的被凌祈扑倒之后,她又有点怂。
“喂喂,凌祈你该不会真的想咬我吧?”
但是凌祈只是居高临下地对她呲着牙,像是是考量到底该从哪里下嘴,除了还外皮是是个人,他哪里还有人的样子,辛随立即投降:“江尧,你快管管!”
在凌祈低下头时,江尧终于道:“可以了,回来。”
凌祈蹲坐在江尧脚边,不停地用脸去蹭他放在一旁的手,试图让那只手再摸摸他。
江尧如愿将手放到了他的头上,凌祈兴奋地朝他大叫:“汪汪!”
他现在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一条狗,即便没有江尧的指令,他的一举一动依旧像是被狗夺舍了,模仿都没有他模仿得这么像。
辛随观察了一会儿,虽然只短短相处了几天,但她大致能看出凌祈的性格是十分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的那种类型,以往她稍微凑近他或者是看他的时间久一点,对方就会脸爆红。
现在这个场景换成她这种脸皮厚的人都觉得羞耻,但她肆无忌惮的打量却完全没有影响到凌祈,她暗自心惊,狐疑的目光落到了江尧身上。
“你该不会是觉醒了什么精神控制系的异能吧?”
江尧对她异想天开的能力十分佩服:“你以为异能者是什么大白菜?”
要是江尧是异能者也不至于这么脆皮,一路都在生病,辛随估算了一下,自我感觉良好到自认为一个她能打十个江尧。
她点点头,深以为然:“说的也是。”
但问题来了,难不成是凌祈变异了?他们最近有接触到病毒吗?
“你不打算解释解释?”辛随用眼神点了点凌祈,余光里瞥到站在江尧身后的秦有朝,吓了一跳:“少年,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江尧回头:“嗯?”
秦有朝勉强扯出一个笑:“我没事,江哥。”
他只是觉得太不公平,凭什么凌祈能这么肆无忌惮地用着江尧的身体做这种事,同时还能毫无顾忌地亲近江尧,明明——
江尧不说话,平静地看着他。
秦有朝被他看得有点慌,解释道:“就是看着他做这样的……太有冲击性,我、我只是还没适应。”
倒也说得通。
江尧自己就没这么“阳光开朗”过,不适应也很正常。
“汪汪!”凌祈不满江尧的忽视,爬上沙发,想用脑袋去拱他的脖子。
江尧立即转移注意,按住凌祈,往后躲了躲。
“如你们所见,凌祈还有另一个人格”,江尧顿了顿,“犬格,我只是暂时激发出他的另一面,本质上他是凌祈,也不是凌祈,随你们怎么看。”
辛随直接抓住重点,挑眉道:“是为了任务,他同意?还能变回来吗?”
应该说就是凌祈本人的要求,虽然具体内容不太一样,但结果都大差不差。江尧本来也没打算做到这个地步,不过——
他低下头,正好与咧开嘴,笑得极其灿烂的凌祈对上了视线,他眼里是纯粹的信任和欢愉,仿佛卸下了身为人的所有重担,什么都不想只全身心地依赖于他。
比江尧预想中的程度要深得多,其实站在他的角度,他并不认为凌祈的变化是一件好事——他的命运会被另一个人掌控,即便这正是他所期望的。
不过,对比起凌祈的过往,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也算一件好事,至少被人掌控时,他能无忧无虑地活着,而非用死亡来确定自己。
江尧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所以他才不想插手,到底为什么要让他重生呢?上辈子明明已经够累了,结果重生之后需要操心的时间提前不说,还要操心更多的事,好烦。
纷纷杂杂的念头一闪而过,江尧回神,躲过凌祈伸出的舌头。
犬类喜欢舔人这一点也很烦。
在几方等待回应的注视下,江尧摸了摸凌祈的脑袋,下指令:
“站起来。”
凌祈歪了歪头,随即顺从地从沙发上离开,蹲坐在了地上。
江尧指着秦有朝:“像他一样。”
凌祈偏过头看了看秦有朝,又转过头看着江尧,向他确认指令。
江尧颔首,凌祈便站直了身体,如果不是笑容太过灿烂,和平时的凌祈也没什么两样。
“很好”,江尧顿了顿,道:“学我现在的样子。”
凌祈眨了眨眼,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变成了和江尧一样的冷淡又慵懒。
配上江尧原本那张脸,看起来竟然还真像那回事。
辛随爆了粗口:“艹,我懂你说魏玉瑾会上钩是怎么回事了,换我我也心动。”
江尧挑眉,意思是“就这?”
辛随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凌祈,面色复杂:“你能让他别学了吗,我又有点手痒又有点下不去手。”
这张脸,再配上江尧现在的表情,简直嘲讽力拉满,奈何脸还是很好看,总觉得揍上一拳有点可惜。
江尧将注意转回到凌祈身上:“你就是我,明天就保持着这个状态去和别人打交道,明白了吗?”
“汪!”
“说人话。”
“明白。”
辛随大感神奇,不由自主鼓起掌。
凌祈淡淡地瞥过她。
辛随一顿:哈?他刚刚是不是鄙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