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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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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扶扯着披风的手一顿,抬眼见卢桑定定看着自己,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情绪,像是久浮水中之人在面对施救时,第一念头并非求救,而是无措与茫然。

可卢桑,不该出现如此神情。她应该有选择,应该不失退路。

伸手将火炉推近了些,谢扶挨着卢桑坐下,而后扭头看向身侧:

“暖和些了吗?”

被炉火与谢扶夹在中间,身上又裹着厚重的披风,卢桑总算不死方才那般陷在恶寒之内,脑中也终于恢复清明。

“好些了。”

柔声应道,卢桑垂眼看了看身上那件披风,唇角微扬:

“这是我送你的那件披风?”

“嗯。”

谢扶嘴上应着,手上动作却未停,这时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只酒囊来,将沸水装进酒囊内紧好,而后塞进卢桑被裹在披风内的手中,嘴上说着:

“这样更暖和。”

看着手上那只兽皮酒囊,眼下却被用来取暖,卢桑忍俊不禁:

“你是从何处学得此法?”

“以往冬日作战,边境苦寒,用酒囊装上沸水,能御寒。”

见卢桑原本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了些血色,谢扶默默松了口气。

只是见其面色依旧憔悴,谢扶盯着人看了半晌,突然开口道:

“公主,你不是她。”

“嗯?”

疑惑地看向谢扶,卢桑不知其不见收尾的一句话是何义。

“你不是贺夫人,不会落得她这样的下场。”

事实上谢扶还有一句话未说出口,以往他不知,可如今有他在,会让卢桑得善果。

没想到谢扶会看穿自己,卢桑目光微滞,随后脸上闪过几分自嘲:

“先前我以为自己尚且算勇敢,谁知在得知胭脂身故时,还是露了怯。”

而方才在听完云树所言,想到胭脂自大昭远嫁至魏,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卢桑除去唏嘘,更多则是慌乱。

她曾对谢扶说过,她如何看待胭脂,便会如何看待自己。

胭脂如今在这场莫须有的罪名之下香消玉殒,若说不怕,那是假的。可被身旁之人如此直白拆穿,卢桑还是有些难堪。

“公主可曾遇到过相同境遇?”

将卢桑的神态看在眼中,谢扶这时突然问道。

卢桑闻言顿了一瞬,下意识捏了捏怀中那只酒囊,平静地开口:

“不曾。”

谁知谢扶一眼便看穿卢桑谎言:

“当日救我时,公主难道不是面临过贺夫人昨日处境?”

若救下自己,便是对西魏不忠,若不救,便是背叛大梁。那时的卢桑,想必也经历过诸多挣扎,谢扶不知,当日出现尚方狱内,卢桑究竟是何心情。

“不一样的。”

对于救下谢扶之事,卢桑从未觉得为难,故未有迟疑地开口:

“贺夫人选择以死全家国之义,我到底是不如她的。”

救下谢扶,她有私念,而面对萧淳的威胁,卢桑依旧在试图搏一个机会,可说到底,是不愿将这条命交待在此,若如此论,贺夫人比她更勇敢。

“当日若非公主相救,谢扶如今或是在大昭饱受折辱,或是回大梁受军法之刑,甚至世间已无谢扶此人。”

说话间,谢扶收回原本直视的目光,扭头看着身旁之人:

“而如今谢扶还能安然于此处,是因当日公主的勇敢。”

“是以公主,谢扶不会让你出事。”

少年的目光沉静而坚定,似暗夜中的一抹星点,闪烁于卢桑眼中。

第一次,卢桑惊觉眼前这个少年,似乎已不应被唤作少年了。

这样的认知令卢桑有一瞬心慌,匆忙将目光挪开,伸手将身上披风取下,而后还给谢扶,随即站起身来,口中道:

“我去看看云树。”

盯着手中那件披风,其上隐约还泛着热意,谢扶沉默着将其叠放整齐,而后起身跟了上去。

...

卢桑进屋时,云树已经醒了过来,只是因身上乏力,只能暂且躺着,看见卢桑走进屋中,眼中立刻闪过一丝戒备,紧盯着其向自己走来。

将云树神情看在眼底,卢桑神色却未有变,迎着其目光在床侧落坐,而后抬眼看向卧床之人,缓缓说道:

“我们谈谈。”

“小人与夫人没什么可谈。”

云树冷眼看着卢桑,言语间满是抗拒。

卢桑知道其如今已无生意,自然无所畏惧,不过只要云树心中还有执念,她就有法子让人开口。

“你坚持说本宫害死了你家娘子,可本宫并不认同。如此,你我便有得谈。”

云树盯着卢桑,坦白说,她原本对这位右夫人并无敌意,娘子在褚戎没有密友,故而当看见两人相谈甚欢时,她曾觉得娘子终于不再孤独,可谁知这位右夫人的到来,却似阎王般向娘子索了性命,故而云树无法释怀。

泪水自眼眶滑落,至鼻翼落入唇间,开口一阵苦涩:

“你是右夫人,有罪与否,不过你一句话罢了,如今小人落在你手中,单凭处置。”

“本宫没想处置你。”

卢桑打断云树的话,起身从身后案几处拿起一物,而后复又坐了回来,将手中之物递于云树面前,问道:

“你可认得此物?”

“自然。”

那是娘子的骑射服,还是自己亲自从将军府取来交给右夫人,她怎会不认得,只是不知右夫人莫名拿出这件骑射服来是何意。

看出云树的疑惑,卢桑这时开口:

“先前你说玉奴失控是因中毒,那你可知这件骑射服上也有毒。”

话落,果然见云树瞪大双眼,难以置信道:

“这不可能...”

卢桑并不指望其能立刻相信自己,不过她有耐心解释。

“贺将军告诉你家娘子本宫坠马是因玉奴中毒,你家娘子便认为此事乃自己之失,为了不波及贺府与大昭,遂以死恕罪,实则此事并未了结。”

说到此处,卢桑顿了片刻,看了眼云树愈发苍白的面容,开口道:

“当日若非本宫错穿这件骑射服,坠马之人便是你家娘子。”

“不会的!”

云树闻言立刻否认,身子下意识挺起,以手肘支撑着床沿,激动着反驳:

“若你早知骑射服上沾了毒,为何不派人知会娘子,眼下其已身故,你拿着这衣服又有何用?”

“怎么无用?”

卢桑面上倏地冷了下来:

“难道你家娘子死了,旁人就要糊涂活着吗?”

“本宫方知晓骑射服有毒,贺将军便前来告知了你家娘子死讯,随后一切便顺理成章发生,本宫受伤之事以你家娘子自尽了结,至于这骑射服上的毒,在旁人眼中,查与不查,已无意义。可是云树,你不是旁人。”

说话间,卢桑望向卧床之人:

“你不惜丢了性命也要为你家娘子报仇,难道也要像旁人般糊涂地应下这死因?”

云树被卢桑一番话说的愣神,怔愣着定在原地,卢桑见状叹了口气,声音稍缓和了些:

“本宫与胭脂虽相识不久,可同样身为和亲者,本宫了解她的不易,是以希望她不仅成全大昭,亦不亏欠自己。”

以身全社稷,然社稷之下,莫负自己。

云树回忆起昨日悬吊于房梁之上的娘子,看见其脖颈处那道浓重的青紫淤痕,不敢想娘子得有多疼,可其却依旧选择赴死。

也许娘子释怀了,可她没有。

抬眼看向面前的卢桑,云树问道:

“此事如今已有了结,右夫人为何要帮我?”

云树依旧没有放下对卢桑的戒备,虽说帝妃在褚戎受伤,贺翀难逃护卫不力之罪,可其夫人如今已命相抵,若卢桑继续为难,恐于其名声无益,是以云树不明白其为何愿意帮助自己。

“本宫说了,与你家娘子同为和亲者,本宫虽救不下其性命,可还其身后名,还是能做的。 ”

看出云树神情摇摆,卢桑索性将话说得更直白些:

“如今贺将军正满城寻你,想来是担心你说些不该说的话。本宫大可将你交给贺将军,届时你恐无法活,既如此,不妨与本宫合作,留着这条性命,来日看看,真相究竟为何。”

果然,此话一出,卧床之人面上总算松动,不知沉默了多久,最终缓缓道:

“如此说来,小人没得选。”

说话间仰头看向卢桑:“那便如右夫人所言。不过小人斗胆说一句,小人并未全然相信右夫人。,”

见云树答应,卢桑总算放下心来,至于信任,于她而言本就无关痛痒。如此一来,诸事便能从长计议。

既然决定要查清真相,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搞清楚此毒究竟是何人所为。

“你仔细想想,这件骑射服是谁交给的你家娘子?”

云树闻言回忆片刻,而后却摇了摇头:

“这襦裙是将军送与娘子的生辰礼,由将军亲自拿给娘子,并未假他人之手。”

卢桑闻言神色微暗,这时云树突然说道:

“莫非是制衣的绣娘?”

卢桑没有接话,沉默片刻后开口:

“你先休息,那个绣娘本宫会派人去找。”

安抚好云树,卢桑起身离开,谁知这时身后传来声响:

“右夫人不怕小人是假意投诚,实则是想来日寻机杀害你吗?”

卢桑闻言神情无异,这时目光看见了屋外那道身影,隔着屏风只能依稀看出其轮廓,可不知从何时起,只要那道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她便能心安。

“你杀不掉本宫。”

卢桑开口听不出情绪,然话却说得笃定,转身看向身后之人:

“何况胭脂本就是为息事宁人而死,若你杀了本宫,你家娘子便白死了,你那么忠心,不会如此。”

话落,缓缓向屋外走去。

...

谢扶一直候在屋外,担心云树会对卢桑不利,故而一直警惕着屋内动静,听到脚步声靠近,抬眼只见卢桑从屋内走了出来,连忙将手中那件披风递上前去。

卢桑看着那件披风,脑中不由想起不久前屋中情形,方散去热意的面上再次发烫,随即摆了摆手:

“不必了。”

话落从其身旁走过。

站在原地的谢扶盯着眼前那只手,直到被那藏蓝披风晃住眼后方才回神,只是眼中却较以往,多了抹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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