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法塔握住alpha冰凉的手，百木拂玉抬头对他笑笑，“爸爸。”
百木拂玉的笑容勉强，艾法塔微微颔首，在他身旁坐下，“拂玉，是在想百木爸爸？”
沙发凹陷下的一块和过往认知塌陷一处似的，同样让百木拂玉难以忽略。
“他为什么会这样做？”
艾法塔从儿子看过来的眸子里感受到迷惘无措。他貌似急于寻找到答案，好来填补缺少的一块。
“拂玉，我们要允许任何人犯错。”
“他的错误也能被允许吗？”
艾法塔拉起他往厨房走，“想吃什么？”
百木拂玉脑袋里混乱一片，哪还有心思吃东西。
“爸爸，这种错误怎么能被允许，就不应该允许。”他克制语气的激动，尽量平静地反驳艾法塔的观点。
艾法塔从冰箱里拿出一碗菜，放到灶台旁，拧开天然气灶，答非所问道：“家里还有红烧牛肉，再给你加个荷包蛋。”
他转头吩咐道：“给我接碗水。”说完，艾法塔重新打开冰箱拿了个鸡蛋。
百木拂玉欲言又止，弯腰从橱柜里取出一个白瓷汤碗，到饮水机旁接了一碗水，倒进烧热的锅里。
没过一会儿，水就开始沸腾冒泡。
艾法塔端起旁边那碗红烧牛肉倒进锅里，凝结的固冻融化，一锅水染上鲜色。他撕开两包荞麦面，放进锅里，“一包吃不饱，两包会不会吃不掉？”
百木拂玉闷闷地摇头。
艾法塔笑侃：“由安胃口很好，估计没五包是不够的。”
“得十包。”
艾法塔扬起浅笑，将火关小一点，回头看着百木拂玉，“是吗？那让我们猜猜由安孕育的小宝宝胃口会不会和他一样好？”
“吞金兽。”
“哈哈…”艾法塔被他的形容逗乐，他拍了拍闷闷不乐的儿子，“你也快做叔叔了，记得红包和礼物要多准备点。”
云逸唐消失前痛苦失望的表情，百木拂玉想到就心里难受。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情绪说：“我哥不会回来了，他不会回来了。”
“煎个荷包蛋。”艾法塔指着台子上的鸡蛋，吩咐道。
“……嗯。”百木拂玉有很多话想问，也有很多话想说，可碰见了一向会打太极的爸爸，只能把问题和话都咽下去。
他站在另一个灶前，取出平底锅，放在灶上，拧开火。
锅内温度上来，先喷了点橄榄油到锅里，接着拿起鸡蛋往锅沿一磕，双手拇指扣进缝隙往两侧轻轻一掰，掉入锅中的生鸡蛋发出滋滋声。
艾法塔细细端详着身旁高大英俊的alpha。
他的儿子，小时候乖巧听话，勤奋上进却不善言辞。
唯独，这个不善言辞的儿子喜欢缠着云小子。
小时候，每次告知要带他去找云逸唐玩，他第二天一大早就会在家里捣鼓。等到出门的时候就会看见一个小萝卜头，背着个鼓鼓囊囊在家里搜刮完好东西的大包去送给云小子。
两个小家伙的关系好到不行。一向乖巧听话的拂玉遇见云小子就变得活泼开朗又调皮闹腾。
每次聚会结束告别回家的时候，他们都会收获一个灰扑扑又满脸不舍的熊孩子。
云小子十岁时入军校，封闭到第三年时，听说能见到好久不见的哥哥，百木拂玉便跟着百木成林天天往总部跑。
也就是这次好久不见，才让这个想当医生的孩子，突然改变志向。一个辅助异能的孩子努力做着并不擅长的训练，鼻青脸肿也变成了家常便饭。
“当军人，真的很苦。”
“哥哥都不怕，我也不怕。”稚嫩的百木拂玉用力擦掉鼻血，一脸无所畏惧。
半大的人，靠着豪心壮志，成为如今的影暗副队，小萝卜头如愿成为了一个有担当责任心的alpha。
不过，长大以后变得外向不少。
艾法塔看着他从不善言辞变成一个会调侃会嘴毒的alpha，关键还总爱装出一副与世隔绝的高冷模样唬人。
看得他们这些当长辈的私下没少揶揄。
红烧牛肉的香气飘满厨房。
艾法塔收起思绪关了火，用筷子把面夹到碗里，汤和牛肉一勺勺落到面里，空荡荡的汤碗被鲜香食物填满。
“把你煎好的荷包蛋放上去。”
“好。”
煎熟的荷包蛋铺到上头，一碗红烧牛肉面，才算大功告成。
艾法塔从橱柜筷笼里抽出双筷子和勺子，“端起你的晚饭，去饭厅。”
“爸爸，刚刚忘记开抽油烟机，您头发现在全是味，不清爽了。”
艾法塔推开门走出厨房，“爸爸以前话还少，现在话还多了，你怎么不说。”
“那是树林爸爸改变了你，所以…”百木拂玉话说到一半顿住。
他闭上嘴，端着面走到饭厅，把面放在饭桌上，拉开椅子坐下。
艾法塔坐到他对面，将筷子和勺子递给他，“开吃，没有葱花和香菜，不准浪费。”
百木拂玉点头，接过餐具，低头默默吃面。
“刚刚想说什么，说到一半就停了，所以后面是什么？”
“没什么。”
“牛肉面好吃吗？”
“好吃。”
“和娜娜感情怎么样，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百木拂玉咽下嘴里的牛肉，放下筷子，抬头眼神认真道：“我和娜娜感情很好，等她到法定结婚年纪就去领证。”
艾法塔生出欣慰之色，“很好，她还在上学，你注意点分寸。”
听懂了爸爸的言外之意，百木拂玉郑重点头，“我会永远爱惜她！”
“我打不过埃尔希一家，你自己悠着点。”艾法塔说。
百木拂玉抽纸擦嘴，笑道：“爸爸，我也打不过埃尔叔叔一家。”
艾法塔点头，“做一碗面需要时间，你又怎么能轻易断定云逸唐不会回来。”
百木拂玉对于突然掉转的话题，懵了一瞬，接道：“可树林爸爸……”
“要允许别人犯错。”艾法塔打断他。
百木拂玉眉心微蹙，“这个错误伤害了太多人，云叔叔、我哥、菲丽阿姨还有您………您为什么不怪他。”
“为什么您一点也不生气？”
面对儿子的略带质问的语气，艾法塔抽出一张纸，轻轻擦拭溅到桌上的油渍。
“孩子，我当然怪他。”
“我不懂您的意思。”
百木拂玉从小到大没有一次看懂过会预测异能的爸爸。
艾爸爸在他眼里总是神神秘秘的，还时常爱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那些找艾爸爸做预测的人，来时均是一脸期盼，走时却带上一脸疑惑或满目愁容。
百木拂玉很好奇，这个异能到底是好是坏，他的爸爸究竟知道多少秘密。
“您总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艾法塔目光沉沉地盯着百木拂玉，待眼里蓝光一闪而过，他才开口解释：“允许犯错，是因为没有人会不犯错，可并不代表我们就要原谅犯错的人。”
凳子摩擦地面后挪，百木拂玉忽然站起身，急忙道：“爸爸，您刚刚对我用了预测异能。”
即使那抹蓝色一闪而过，可百木拂玉一直看着他，又怎么会没发现。
艾法塔点头承认，“对，我预测到和你有关的一件大事。”
“是什么？”
“孩子，恕我不能告诉你。”
百木拂玉直觉不对，“我记得被预测的人有知道的权利，并且可以在知道以后问一个问题。”
“的确如此，但说与不说在我，是我主动预测，并非你提出预测，我自然可以拒绝回答。”
“那我要求现在预测。”百木拂玉知道爸爸又在打太极，他必须跟着自己的思路走。
“你清楚，每个人在我这里只能预测一次，你的机会刚刚已经用掉了。”
百木拂玉气急败坏，控诉道：“爸爸，您这是耍赖皮。”
“就当是吧。”艾法塔起身朝外走。
“您明摆着是在逃避我的问题。”
百木拂玉的话让艾法塔眼皮一跳。
预测出的画面仿佛脑海里跳出来变成清晰画面，在他眼前环绕着循环播放。
他快速阖上眼，语重心长道：“拂玉，凡事不要追根究底，你现在应该调整好状态。云小子不在，特工组需要你来稳住，至少，别让云小子回来以后看见特工组消极怠工。”
“他，需要你！”
艾法塔摞下这些话，睁开眼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他没有告知要去哪里，留下百木拂玉一人望着门口发呆。
仔细听，还能听见百木拂玉口中的喃喃自语：“他，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