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星竹：……

接连遭受冲击，穆临溪已经麻了，她甚至还能破罐破摔趴在桌子上惨笑，“没关系的，你想笑就笑吧。”

虽然是件倒霉事，但能换她一个难得的笑容也值了。

凌星竹没有觉得好笑，她从尴尬中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姐姐……”

她想说你姐姐未必看得懂，但这借口太无力了，谁能不懂这个词语的意思。

于是凌星竹另起话题：“你姐姐和晚香玉是朋友。”

穆临溪：“什么？”

就听凌星竹解释：“晚香玉开始做视频的时间很早，除非她们交朋友在八年以前——这样才能确定你姐姐完全没接触过这些东西，不是吗？”

言下之意，穆临钰可能接触过二次元，那么她就会知道这些东西并不代表什么。纸片人基操罢了，比这些震撼的东西多得是。

可这是二次元的问题吗？

倘若被目击的是真人百.合骨.科R.18，场景肯定只会更加惨烈啊！

穆临溪并没有被安慰到，但凌星竹又是在关心她，因此她的神情十分复杂。

“她是你姐姐，不会因为这就用异样的眼光看你……她比你大十岁吧？”凌星竹问。

“嗯哼？”

穆临溪正好奇凌星竹会说什么来安慰她，就听凌星竹说：

“那她大概还帮你换过尿布，洗过……”

穆临溪：“停，停，等一下！”

穆临溪木着脸：“我知道你很想安慰我了，但是……算了。”

用尴尬来洗刷尴尬，凌星竹可真是个鬼才。

但那些话也确实有点作用。

穆临溪把凌星竹说的第一句话琢磨琢磨：姐姐是在十年前来到这里的，她确实能在这里交到自己不认识的朋友。

可穆临钰对那些动画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态度啊？不论是动画还是游戏，她的神情都没有多少变化。

“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接触吧，这些年各种流行元素都不一样了。”

凌星竹的声音有点低落，大概因为刚才的事情不太高兴。她转头继续看着桌子上的资料，两人都若有所思。

-

早上，家门口。

穆临溪十分忐忑，被洗刷的尴尬翻了倍的卷土重来。

面壁半分钟后，她视死如归的打开门。

吃饭时，穆临溪食不知味，吃完饭，穆临溪冲回房间。

连那些本子的归宿都不愿去深思。

这时候她就很想和凌星竹说说话，尴尬也无所谓，信息发过去几条，对方却一直都没有回复。

磨洋工到八点，她的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穆临钰进来，开口便是：“你还要继续给我看动画吗？”

如果是在这一系列事件发生之前，穆临溪听到这句话，肯定会认为自己的计划有很大进展，但现在她就有点踌躇了。

穆临溪：“……你想看吗？”

穆临钰：“闲着也是闲着。”

穆临溪看看自己还有一小半的作业，狠狠心合上了本子，“那我们就去看吧。”

一如往常的，两人坐在床上打开了电脑。

作画很精致，声优很卖力，剧情应该也很有意思，但那些剧情几乎都从穆临溪的脑子里流了出去。

直到穆临钰又开口，问她对那些……游戏有什么想法。

“还能有什么想法，尝试看看呗。”听到姐姐的疑问，穆临溪如芒在背，缓慢的回答：“比较，好奇。”

穆临钰点点头，饶有趣味道，“姐姐尊重你的爱好。”

穆临溪：“嗯……”

“虽然姐姐对你的兴趣没有意见，但是……”穆临钰压低了一点声音：“姐姐真的不可以。”

穆临溪：“啊？”

穆临钰一本正经：“哥哥也不可以，爸妈知道了会发疯的。”

穆临溪突然明白她话语中的内涵，于是就连动画里的声音也进不了她的耳朵了。

“你怎么，我，我当然不会这样的！”她凌乱了半天，最后面红耳赤的跑出了姐姐的房间，冲回自己房间，抱着被子发出崩溃的声音。

就知道姐姐不怀好意，她总是有这样的恶趣味！

怎么能每次都上当啊，真是的！

但在平静下来，坐回椅子上继续写作业的时候，穆临溪又想：至少她现在又开始开玩笑了，以前都是一副任尔东西南北风的模样。

她迫切的想知道那几个人以前都经历过什么，穆临钰，晚香玉，她们之间的……还有凌星竹。

没涉及到晚香玉，唯有ACG的时候，姐姐的态度比较明确——至少还会和她打趣。

涉及到晚香玉的话，又会是什么反应呢？

凌星竹和穆临钰是不一样的，穆临溪想：她和姐姐是亲人，不会走到真正决裂；而同学，就算是朋友，也有绝交这个可能，何况今天她还把人惹生气了。

她们也可能走到穆临钰和晚香玉这一步吗？

无法调和的矛盾，在她们之间存在吗？

-

抱着这个想法，第二天穆临溪对待凌星竹都陪着小心。

凌星竹：“昨晚你给我发信息了吧，有什么事吗？”

因为很寂寞，所以找你聊天。

结果你没有回答，更寂寞了。

不，这当然不能说。

凌星竹可能是前一天没睡好，眼下有点青黑，但她惯会强撑，哪怕是睡意浓重的午后也是如此。

穆临溪就没有这种需求，她打瞌睡打着打着，就听到从前面传过来一句，“小红旗，有男生找你诶！”

穆临溪一下子惊醒，她下意识的看一下旁边的人。

虽然从侧面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她抿着唇，不太高兴的模样。

怎么总是不高兴啊。

穆临溪一路出去，耳边还听到别人讨论那个男生的种种，身材啊样貌，哪个班的之类。

在见到那个男生后，她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对方，便直接开口：

“你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男生看她犹豫半晌，递来一样东西。

身后教室里传来小小声的起哄声，男生的脸涌上点红：“你好，我希望你能把这封信给你的同桌。”

“凌星竹啊？”穆临溪莫名其妙：“你怎么不自己给她，她也在教室里。”

男生脸上有点红，如芒在背一般。

穆临溪理解了他的意思，她摇摇头：“我不想帮你。”

我都没见过你，你就和我朋友表白啊？

“你一没有在她面前露脸，二没有把她叫出来当面给情书，所以我不会帮你给她的。”

“那还不是你一直缠着她？”被暗暗数落的男生自然也没有给她面子，说话间带着点怨气。

怎么，她是抓了公主的恶龙，还是欺压媳妇的恶婆婆？

“你有本事，把这些话跟她说吧。”穆临溪笑了一下，不无讽刺道，“她要是让我别缠着她，我就走。”

穆临溪在意的只有朋友的感受，这个没勇气的陌生人，她没必要笑脸相迎。

“他找你有什么事？”

回到座位上时，凌星竹问她。

“他找我给你递情书。”穆临溪实话实说：“我拒绝了，让他自己来找你说。”

凌星竹松了口气，脸上带了点笑容，很清浅的一下。

像蜻蜓点在水面，漾开几圈涟漪。

穆临溪：“你不会觉得不舒服吧，我自作主张给你拒绝了。”

凌星竹：“我并不认识他，为什么要为他生气？”

“那你喜欢怎样的人？”

穆临溪确实很好奇这个问题，至少能给她一点参考。

凌星竹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最后她说：“不讨厌的人。”

“真是狡猾的回答。”

似乎是为了驱赶睡意，凌星竹反问穆临溪：“那你呢？”你喜欢怎样的人？

“嗯，聪明，漂亮…性格好的？”

“你还说我狡猾？”凌星竹扯了扯嘴角道：“不是喜欢晚香玉那样的吗？”

“我是觉得她很厉害，仰慕和喜欢我还是分得清的，也没有那么宽泛吧——至少我还能数出这么一个人。”穆临溪点点桌子：“你也说一个嘛。”

凌星竹沉沉看她一眼，摇了摇头。

又是这样，空气好像在一瞬间静止了，那道无形的屏障再一次竖了起来。

当人意识到，并开始刻意控制呼吸频率，就很容易呼吸困难。

当她开始在意凌星竹的心情，她的一举一动都好像谜语，连个参考都没有。

穆临溪苦涩地想：说那个男生没有勇气，她自己又有什么不同呢？

不论是凌星竹还是姐姐，她都开不了这个口啊。

不知何时，窗外飘来了一大片乌云，不一会儿便淋淋漓漓下起了雨，很快转大，雨声传进教室里，带来一片窃窃私语。

穆临溪摸了下书包，很镇定地心想：哦吼，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