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需要临敌应变,不能没有总大将在关键时刻做出决策。总大将若是不便出面,若大敌当前之时,诸将各执一词,届时,我等将听命于何人?”
“联军的副统帅不是宇喜多中纳言么?由他来指挥便好。”
虽然辉元的话正好说到了行长的点上,但行长却赶忙摇了摇头,并且露出一幅更加忧虑的神情,
“宇喜多中纳言年纪尚浅……还是请总大将亲自出面吧!”
“我若亲自出兵,大阪的守卫必然空虚。”
眼看辉元还在推辞,行长提出了一个破天荒的提议:
“若总大将担心后方失利……不如让宇喜多中纳言替您防守大阪。如今只有您坐镇前线,才能稳住人心。”
这个提议让毛利辉元愣了一下,他皱着眉头打量着眼前这个精明的男人,随后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果然……想把宇喜多中纳言调离前线才是您的本意么……小西摄津守。”
这句猝不及防的质问让行长一时语塞,但他并没有失去表面的平静。辉元自以为已经看破了行长的心思,乘势追击般补充道:
“惠琼说,宇喜多骚乱后发生在宇喜多家的那些事……秀家这么单纯的人是做不到的。虽然他是直家公之子,但你才是那个深得直家公真传的人。这些年来,虽然你名义上已经从宇喜多家独立出去,但实际上却暗中像支持毛利家的隆景叔叔一样保护着宇喜多家。你的忠义和谋略令人赞赏,但如果是因为这种原因把秀家调回大阪,我无法给诸将一个交代。”
比起纯粹的谎言,半真半假的更为有效。
这是行长经商之时便已经懂得的道理。
“整个前线的联军在没有总指挥的情况下如同一盘散沙。岐阜的陷落便是诸位大名各自为战的结果。然而,不论前方形势变得多么混乱,宇喜多中纳言也不肯退却。因此……我才希望…………能借总大将的军令将他调回来,从长计议。”
得知秀家是个铁了心要和德川对决的硬骨头,辉元似乎又有了新的主意。行长顺势向这位名义上的西军领袖行了个大礼,随后言辞恳切地说道:
“如若总大将有难处离不得大阪,那么……请至少给我们明确指定一名可以听命的指挥者,在前线替您下达军令,稳住军心。”
“既然宇喜多中纳言有和德川內府对决的决心,那么……前线便由他来指挥也未尝不可。”
得到正确答案的行长皱着眉头,依旧面露难色。
“这……恐有不妥。”
“既然是指挥混乱的问题,就从指挥上解决,不是么?”
“以宇喜多中纳言的名望和资历……尚不足以服众。如果要让他做总指挥……能否……修书一封向三军明示?”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毛利辉元迟疑了一下。即便是再庸碌的家主,对于下放权力的事也会相当敏感。
他担心的并不是秀家,而是眼前这个人。
在一番商讨过后,两人不知以何种条件达成了共识……
表演完毕的行长带着毛利辉元的文书匆忙回到了大垣城,迫不及待地将这个消息公之于众。这份由毛利辉元亲自署名,将前线最高指挥权交予秀家的命令,意味着秀家在名义上甚至拥有了调动毛利军的指挥权。
但名义上的一纸文书,究竟能对诸位大名有多少约束呢?
回到大垣城的行长才刚刚落脚便听闻了德川家康亲自率领的部队已经快要抵达的消息……
为了挽回从岐阜城丢失的士气,岛左近带着蒲生赖乡(也是三成的家臣)与宇喜多的家老明石全登在杭濑川共同组织了一场漂亮的前哨战,以少胜多成功击败中村一荣及有马丰氏的军队。其后石田三成退到笹尾山,并在次日凌晨二时抵达关原。秀家则是在凌晨五时赶到关原布阵。
当夜发生了许多事。
从情报中得知黑田长政试图劝诱小早川秀秋加入东军后,三成与吉继连夜赶往小早川秀秋的营地,与之达成了某种协议。秀秋率领一万五千名部队在松尾山布阵。
在那之后,萨摩的岛津义弘提议要对德川军发动夜袭,然而这个提议并未被三成采纳。那位老爷子气恼地回到了军营。
紧接着,行长便看见了一脸严峻的曹太郎,以及那位大明锦衣卫的儿子。
确认周围没有忍者偷听后,曹太郎低声说出了一句话。
“你家少主的那位兄弟(秀秋)……不可信。”
在吉继和三成开出的条件下,秀秋确实有那么一瞬间露出了动心的表情。然而……当此人听闻秀家获得了前线的最高指挥权时……他虽然脸上堆满了笑意,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扭曲。
和曹丕一样察觉到这点的大谷吉继决心在山下部防,亲自盯紧这支队伍。然而……即便是黑田长政的拉拢信被摆在面前,至今仍将秀秋视作弟弟的秀家并不愿意仅凭怀疑就给自己唯一还活着的这位弟弟定罪。
“我可以把他趁早杀掉,然后嫁祸给德川家康。”
“一旦少主知道这件事是你做的……他和三成会产生无法修复的裂隙。”
曹太郎似乎本想说些什么反驳,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
“那么……再帮我一个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