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芙曾经问过春云珊,和褚家还有联系吗?春云珊说,只有高三那年,让褚城帮忙找过借读学校。后来,他让人传话,叫春晓芙每年暑假去他公司实习,但是春云珊拒绝了。褚城那边得到回复后,便再也没来过联系。
春晓芙想起五年前最后一次看到褚城,是她拿着刀闯进他家。他抓着她的手,将她拖到屋外的太阳底下,烈日灼花了她的眼睛,她伏在他手上什么都看不清,只听到他说,她这样毁不了别人,能毁掉的只有她自己。
他说她只会搞破坏,他说得一点都没错,她就是一个破坏欲很强的人。她想破坏她爸的公司,破坏她爸和陆薇儿的婚姻,破坏陆雨桐和褚言的感情。
她还想破坏掉褚城身上那高高在上,触不可及的距离感。就像她曾内心无数次发疯,想冲过去拉开那扇熟悉的车门,打碎他身上的伪装,让他见不得光的情感彻底暴露在太阳底下。
他为什么要阴魂不散出现在她周围,却又不敢现身。
他为什么一声不吭,却让她整天胡思乱想。
既然他不肯出声,那她就默认了他偷偷喜欢她,她就是要他承认喜欢她。
春晓芙掐着着褚城背上的肉又问他:“你喜欢我吗?”
他翻身将她压在底下,声音喑哑:“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
她凶巴巴地说:“你说第一个,意思是还有第二个?”
“不会有第二个。”
她有些开心,又问:“那天在酒店,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会去,所以才换房间?”
提起那晚的事,褚城脸色微微一变,忍不住教训她:“你有时候做事用点脑子,怎么可以随便进男人的房间,还直接在前台登记,出了事你哭都没地方哭。”
“那你关了我一夜干嘛,是不是你本来就想做点什么?”
褚城捏住她的下巴,眼睛微眯,看上去有些危险:“你确定要在床上问这些?”
“我就是要问,怎么样!”她张嘴大声说,下一秒,他俯下身,堵住她的嘴。
唇舌交缠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身体紧密地分不开。其实他们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纠缠地越深越苦恼,可就算这样,他们还要缠在一起。
失了控的情感就像放了闸的水坝,流水汹涌而来,一发不可收拾。
他吻遍了她的全身,吻得她脚趾头都蜷缩到无力。天彻底暗了,他开了壁灯,穿上衣服下楼去弄晚饭,再上来时,她还懒散地趴在床上,薄被子搭在腰间,露出整个后背,在昏黄的灯光映衬下,肌肤泛着淡淡珠光,细腻润泽。
他拉过被子盖住她的背,抱起她:“先去吃饭。”
“我不想动。”她懒洋洋地蹭在他怀里。
“我抱你下去。”
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揽住他的脖子,撒娇地说:“我要你一边抱着我走,一边亲我。”
褚城的喉结上下滚动,按住她的头再次狠狠地吻上去。
春晓芙从小就蛮横不讲理,什么都要和别人比,什么都要比别人厉害。个子要比别人高,力气要比别人大,跑步要比别人快,就连吃饭都要比别人吃得多。。
可是现在在褚城面前,她变得身娇体软,生活不能自理,衣服要褚城帮她穿,走路要褚城抱着她,吃饭也要让褚城喂她吃。
餐桌边,春晓芙窝在褚城怀里,娇滴滴地搂着他的腰说:“我不想再住在这里,等明天天晴了,我要搬出去,我要搬到你房子里住。”
褚城说:“再住几天吧,过几天我们买了房子再搬出去。”
“你不想我搬去你那里?”春晓芙一下子离开了他怀抱,警戒地看他:“你房子里是不是有秘密不想让我知道?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褚城无语,放下手中的叉子,耐心地解释:“因为我就没房子。我前几年还兼着酒店的管理,所以长期住酒店,不然你也不会在酒店遇见我。以前单身住酒店无所谓,现在我们在一起了,总不能让你陪着我一直住酒店。你喜欢大平层还是别墅,明天我们一起去看房。”
春晓芙眼珠转了一下,又挨到他怀里身边,搂着他的腰说:“你没有房子无所谓,反正我有房,以后你搬到我的房子里去住。”
褚城疑惑:“你哪来的房子。”
“就是我外公外婆留给我妈妈的房子啊。现在被我爸霸占了,等我把房子抢回来,我要重新整修一遍,做我们的婚房。”
褚城皱起眉头,沉思了一会儿说:“你家这个房子比较复杂,又牵扯到你爸妈的纠纷,你不要参与进去。”
春晓芙的脸登时垮下来,猛地推开他的胳膊,从他身上跳下来,气呼呼地说:“你不想帮我就直说,不用找理由。反正你不帮我,我也有法子把房子抢回来。”
褚城嘴角动了动,很是无奈 ,但依然耐着性子说:“那套房子你根本不用去抢,你爸能拿到这套房子的前提条件是,以后这套房子只能由你继承。你现在和他抢房子,在舆论上对你不利。”
“我一个普通人我要什么舆论!我爸起码能活到100岁,那时我都七十多了,我七十多年就看着他和陆薇儿霸占着我的家,然后我自己无家可归,是你你受得了这个气吗!”
褚城说:“要说无家可归,我也无家可归。我爸妈也不会把房子留给我。等我们结婚,有了自己的房子,我们就都有家了。”
“那不一样。你随时可以回自己家。我连我家的大门都进不去。”
褚城眼神暗敛,起身按住她的肩,强行按她坐下说:“先吃饭吧。你才刚回来,房子的事不要急,过段时间我会帮你解决。”
说着,他把几个盘子放到春晓芙面前。
褚城做菜水平不行,做的是最简单的牛排、意面,片了些西班牙火腿。
春晓芙本来还能吃几口意面,现在和他争了几句,一点胃口都没有,对气味的反应也越来越大。她把盛了牛排的盘子往外一推,气恼地说:“我最讨厌吃牛排了,小时候我妈为了让我长高,天天逼我吃牛排,我都吃吐了。还有你这个意面,黑松露的味道真的很难闻。你只做自己喜欢的,一点不顾及我的感受。你连房子都不帮我抢,你根本不是真心想做我男朋友。”
“春晓芙。”褚城的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你对男朋友的定义就是帮你抢房子?”
“对啊,我的男朋友当然要无条件地帮我,站在我这边!”春晓芙眼睛睁得圆圆的,气势汹汹地说:“连抢房子这么大的事,男朋友都不站在我这边,那我要男朋友有什么用!我随便去体校找个男朋友,都能帮我去打人。”
褚城额角突突直跳,气得脸色阴沉。
春晓芙看到,心里有些害怕,她可不想和一个有可能发火的男人单独相处,一声不吭,赶紧离开餐桌,一溜烟往厨房方向跑去。
她在厨房旁边的储藏间拿了可乐和一大包袋装土司。走出来,看到褚城也已离开了小餐厅,站在长廊等她。她立刻警觉地抱住手中的可乐,生怕他会冲过来,抢走她的可乐。
褚城实在不知该说她什么,只默默地看着她,等她走过他身边时,才低声说:“不吃饭了?”
春晓芙别过头说:“你又没做我爱吃的菜。”
他看看她手中的面包,放软了声音说:“这面包不好吃,你想吃什么?晚上给你做宵夜。”
她抬眼看他,看到掩映在他深邃的眸子底下的点点柔光,心中一动,仰起头正想说点什么,忽然又想起房子的事,立刻收起笑容说:“不用了,我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整天想着吃有什么用。就算你天天做好吃的,也改变不了我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说完,她越过褚城,飞快往跑上楼。
进到房间,顺手又上了一道锁。她在和褚城赌气,这个时候可不想让褚城进来和她亲亲我我。锁上门坐到桌子旁边吃面包,吃了几口,又跑过去按下门把手,解开一道锁。
这个面包真的好难吃,算了,等下还是让褚城做宵夜给她吃吧。
春晓芙把面包扔在一边,拿过平板开始画画。门外响起褚城的脚步声,她扔下笔欢快地跑过去,在门边躲着,等下褚城进来时,她要狠狠吓他一跳。
结果……褚城在她门口一秒都没有停顿,径直走回了自己房间。
春晓芙气得跑回桌边继续啃面包,干巴巴的面包越啃越生气,气得她在平板上发了疯似地画画。
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喜欢乱涂乱画发泄情绪,初中高中学习最紧张的时候,她就靠着在草稿本上画画来解压。
她很喜欢画画,从小她妈妈让她学游泳,学跳舞,学钢琴,学画画,最后坚持下来的只有画画。只不过,她妈妈怕她学了美术,以后找不到工作,只能回自己家的服装厂打工,坚持不许她走美术艺考。
所以画画,一直都只是她的业余爱好和解压工具。
大学,她上了个很烂的文科专业,没什么学业压力,春晓芙靠画画解压的习惯慢慢也就放下了。没想到时隔几年,她又拿起了画笔。她想,她为什么忽然又想画了呢?
是褚城给她的压力太大了。
是褚言和陆雨桐给她的刺激太大了。
褚言居然跑来告诉她,就是因为她喜欢画画,他和陆雨桐才会去申请国外艺术学院,还拿到了好几个国际设计金奖。
她气得快要吐血了。
更气的是褚言接手了锦贝的整个服装业务,陆雨桐成了首席设计师,他们团队研发的新款内衣已经在铺物料,马上就要上市。
春晓芙嫉妒地发狂,每天发了疯似地画人体、分解研究,她也要研发出一款完美的女性内衣,她要比他们做的更好,她要气死那两个模仿精。
春晓芙画着画着,躺到了床上,画着画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半夜时分,朦朦胧胧间,她感到身边的床下陷,有人从背后抱住她。她的手摸上他虬劲的手臂,下意识地转过身去,窝在他怀里无意识地抽泣起来。
“怎么哭了。”他轻声安抚她。
“他们都欺负我。”半梦半醒间,她迷迷糊糊说着。
“谁欺负你?”
“褚言哪,他老是欺负我,我要气死他。”春晓芙一边说着,一边身体不停扭动,终于找到了一个最佳睡姿,窝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褚城却再也睡不着,他的手轻轻搂抱着她,脑子异常清醒,反复回旋着春晓芙刚刚说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