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铮如是说着,司遥点头。
“不错,是曾祖父。”
……
“砰!!”
牢中的炉火还在不紧不慢地烧着,夏盈初又往里添了一把干草,对外面的打斗声置之不理。
又过了一刻钟,急促的脚步声渐来,夏盈初扭头一看,不由得惊讶。
“陛下这是来劫狱?”
萧承宇没想到她一眼就能认出自己,顾不得与她耍嘴皮子,拉着人就往外跑。
数十个潜龙卫自相残杀,夏盈初只来得及看一眼,便被带上马背。
“陛下这算是念及旧情吗?还是说,是为了维护皇权?”
夏盈初淡淡地问道,视线中的皇宫越来越近,让她不由得侧目。
“陛下这是要将我也关在宫中?”
萧承宇依旧没有说话,待安全入宫,拉着夏盈初便进入地牢。
“在此事没有了结之前,你便在此处好生歇息吧。”
说罢,萧承宇便要离开。夏盈初倒是无所谓被关在哪,此时进入皇宫倒与她计算无二。
“陛下,水镜台里的人,当真无一活命吗?”
萧承宇脚步一顿,夏盈初乘胜追问。
“陛下是为了帮谢昀庭?还是为了萧家?”
“够了,与其有工夫想那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想想如何活命吧。”
萧承宇甩袖而去,狭小的地牢中只剩下闪烁的火光。
瞥了眼燃烧的灯烛,夏盈初肯定了萧承宇并不知道她身中冰蚕蛊之毒。
看来,是为了萧家。
夏盈初皱眉,如今她被囚,孟昭明他们找到的线索她都一无所知,只凭着那些模糊的过往,当真是猜不透。
不过,幸好现在已经入宫,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传来。
……
夏盈初没有等很久,到了后半夜,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了温玉卿的呼唤。
“你终于来了,再不来,我可要冷死在这了。”
夏盈初颤抖着轻笑,温玉卿眉头紧皱,将配置的药丸忙喂给她。
“这是我根据残存的药方配成的半成品,不知道有没有用。”
夏盈初坐起身,笃定地说道。
“是南疆的残方吧?”
“不错,我在藏书阁找了三天三夜,始终一无所获。直到,我在禁书中找到了这残方。”
温玉卿表情凝重地说道,夏盈初确定,她定能带给她意想不到的惊喜。
“与之在一处的,还有有关噬心蛊的记载。”
噬心蛊能操控人心动作,再加以秘法,便可为蛊师所用。顶级的蛊师可以同时操控上百只蛊虫,被蛊虫操控之人无知无觉,就像是人形傀儡。
夏盈初沉思,“我隐约记得,百年前的南疆有一支异族军队,不但可以以一敌百,还不惧死伤。”
如此勇猛的军队,让萧国主力屡战屡败。这世上没有人不怕死,面对那样一支不惧生死只知强攻的对手,萧国将士无一不惊,无一不骇。
“我怀疑,那支军队正是被种下了噬心蛊。”
温玉卿从怀里掏出一块残布,繁复的花纹一看便不是中原之物。
“这花纹与你留给我的画,极为相似。”
夏盈初一惊,抓着这块布料看了又看。
这块布虽然颜色依旧明艳,却可以看得出有些年头。
“这是我从姑姑宫中找到的,是一块新生儿所用的裹肚。”
夏盈初惊讶,这外族所用之物,为何会在太后宫中?
温玉卿抓着夏盈初的手,将这几天知道的事一一道出。
百年前,南疆的军队让萧国皇帝震怒,屡屡派出将帅却都战败而归。
直到三十年后,司家当时的家主,司遥的曾祖父司魁将其打败。司魁之所以能战胜,还是多亏了当时与之相随的少年人。
因为他,司魁这才知道了南疆军队的秘密。也是那位少年用蛊虫将噬魂蛊吞噬,这才让萧国军队大胜。
南疆皇帝为求和,特派出使团到萧国结盟。但,又让南疆圣女秘密随行,以伺机操控萧国皇帝。
只是,南疆皇帝不知,当时的圣女刚刚抵达萧国境内,便病重而死。为了完成任务,圣女在临死前将所有蛊虫与操控之法都交给了随身侍女。
侍女当时不过十三岁,却天赋异禀,短短两月,便可操控蛊虫。
只可惜,时间太短,终究无法像圣女那样娴熟。
萧国皇帝死了,太子大怒,有意将那侍女处死,可看她年幼,又心生怜悯。
只是杀父之仇让他无法将其原谅,遂命工部秘密在城外建了一所宅院,将那侍女囚在其中。
夏盈初不由得皱眉,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如此杀父之仇,为何不将其杀死?”
夏盈初忽然明了,“是那侍女给哀帝下蛊?”
温玉卿微微点头,“不错,却不是操控人心的噬魂蛊,而是一只情蛊。”
噬心蛊需要蛊师操控,而情蛊却不需要。只需蛊师以心头血喂养,便可为其所用。
当时的侍女虽只有十余岁,却也知道这情蛊的厉害之处。为了活命,侍女只能这么做。
在金园的八年间,侍女一直没有可以脱身的机会。情蛊保她一命,却也让其一生无法脱离哀帝的掌控。
最后,侍女选择了自杀身亡。而没有了母蛊喂养,哀帝体内的子蛊渐渐吞噬了哀帝心脏。
最终,哀帝不到三十岁,便这么去了。
夏盈初不由得唏嘘,看着手中的布料,忽得睁大了眼睛。
“该不会,他们…”
温玉卿缓缓点头,“那个孩子是个女儿,与先帝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是九娘?不对,年纪对不上。她,莫非就是,九娘的母亲?”
夏盈初想到那块银锁,不由得大胆假设,温玉卿点了点头。
哀帝只有先帝一子,再无其他子嗣,世人皆如此以为。却不知,在宫中还有一位不为人知的公主。
“其实,宫中那些年来也不是没有传闻。一个不是宫妃,也不是宫女的女子被囚于冷宫之中。”
有人说,她是哀帝的私生女。也有人说,那是冷宫中的一缕幽魂。
随着时间的增长,不难猜出那女子极有可能是皇家血脉。
只是数年之后,那女子又没了踪迹。有人猜测,那女子也许真的只是幽魂。但是更多的,却是那位公主的死讯。
那位公主并没有死,相反,不但平安长大,还留下了后人。
哀帝驾崩之时,先帝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幼童。太皇太后并未让先帝即位,以相国寺住持之言,代为摄政。
直到十九年后,先帝这才登基称帝。不过半年,太皇太后便病逝。而太皇太后的母家,虽有些许动荡,却丝毫没有撼动其地位。
太皇太后姓谢,按辈分,谢昀庭应当称呼她为姑母。
“兰娘说过,鬼医的母亲是在五十年前离开的。而九娘在三十年前现身之时,不过十六岁。也就是说,公主在离开鬼医谷之后,不过三年便有了九娘。”
夏盈初沉思,“我记得,水镜台失火也是在五十年前。与公主离开鬼医谷的时间恰好吻合,这很难不让人怀疑其中有什么关联。”
她让孟昭明去打听水镜台的事,起初本是想探明九娘与谢昀庭是否是在京城相识。九娘,是否就是京城中人。
如今知道了她的生母竟是哀帝女儿,那就证明,九娘与谢昀庭相识定是在京城。也就可以推断出,当年水镜台之火,绝不是偶然。
是何人放火?目的呢?水镜台三十七条人命皆葬生火海,是掩人耳目的靶子?为了什么?
夏盈初缓缓踱步,一个接一个的疑问接踵而至,看似毫无头绪,可又直觉那真相离她很近。
这些疑问中,又有什么让她觉得别扭。夏盈初忽然顿住,猛得扭头看向温玉卿。
“九娘的生父,是谁?”
温玉卿同样困惑地摇头,“这也是我这几天一直想不通的地方,我被关在宫中无法离开,遥遥也没有来找我,我没有办法去查。”
九娘归根究底也是皇家血脉,她为何会流落青楼?谢昀庭呢?他为何会坐视不理?
还有九娘身上的奇毒,是从何而来?为何会对一个女子下毒?那个人想从九娘那里得到什么吗?
萧承宇呢?他又知道多少?他对阿兄的死缄口不言,是为了什么?
夏盈初有些头疼地坐下,“为今,只希望遥遥他们可以找到什么线索吧。”
温玉卿无奈地耸了耸肩,夏盈初喝了口酒,又想起了古怪的潜龙卫。
“你可知,潜龙卫为何会内乱?潜龙卫不是一直听命于皇帝吗?为何会与谢家搅合在一起?”
“说起原因,你也是知道的。”
夏盈初疑惑地看她,温玉卿点了点头。
“赤凤。”
“三十多年前,赤凤因为任务失败而被杀。我一直怀疑,他应该没死。”
无论一个人武功再高,独自面对数十个高手,也不会那样顺利地将其全部反杀。
只有一直可能,他还有其他帮手。
“你猜的不错,有一点,当年赤凤的确是假死。只不过,却也同样身受重伤,要不是谢昀庭出手相救,赤凤就真的死了。”
“当年,赤凤独自一人面对数十个高手,哪怕身手非凡,最后也不免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