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成渊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起床发现床边多了几只传信的凤鸟，也没搭理，直接穿衣服穿鞋下了床。
平时南宫离已经走了，今日倒是等着他来吃早餐。
饭桌上除了南宫离，还多了一个人，夏成渊的六师兄闻人息。
他昨晚上深夜从邪窟回来的，今日休息一日。
闻人息虽然也已经辟谷，但是整个青山有名的美食爱好家，所以今日的早餐格外丰盛。
除了仆役从厨房领回来的小粥小菜之外，甚至还有一整只烧鸡，一整条清蒸鲈鱼，一大份红烧肉。
闻人息给夏成渊撕下来一只鸡腿：“来，这鸡腿是最香的，早起我跑到南江城买的，还热乎的。”
夏成渊：“……”虽然大早上吃不下这么油腻的，还是接过来了，毕竟是六师兄的好意。
南宫离是不沾凡尘俗气的月宫仙子，自然不会和闻人息抢另一只鸡腿，他三两口就吃完了，还盛赞了一句，香。
明明也是一袭竹纹青袍，白玉冠银腰封的眉目俊朗的青年，偏偏吃起饭来，速度一点都不慢，风卷残云一般。
瞧着他啃完了一根鸡腿，夏成渊把自己手里这根也递了回去：“六师兄，你吃吧。”
给小师弟一根鸡腿，是作为师兄的慈爱之心，但如果能吃两根鸡腿，那将是这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
闻人息也不推辞，吃得开心之余，不忘讲着事情：“阿渊今日的对手是梦山的小师妹？”
“是。”夏成渊点头说道，“六师兄放心，我有把握能赢。”
“我不是这个意思。”闻人息吃饭的动作都停下来了，痛心疾首，“阿渊，那可是梦山的师妹啊。”
“别理他，狗嘴里吐不出来象牙来。”南宫离极有教养地忍耐了一口气，没有抬手给闻人息一巴掌。
“我说得没错啊。”闻人息嘀咕一句，问道，“阿渊年纪也不小了……”
五长老苏梦蝶掌管的梦山，是山青剑派之中很特殊的一个地方。
苏长老立下规矩，梦山区域之内，男弟子不准踏足，她座下也只收女弟子，而且只收貌美女子。
闻人息继续说道：“不如下手留情一些，怜香惜玉一下，说不准就会有故事。”
“闻、人、息。”南宫离一字一句念出来这三个字，语气平静，不见有怒气。
但后面接了一句：“作为大师姐，我觉得你最近修炼懈怠了，不如等到阿渊比赛之后，你我过过招？”
“错了。”闻人息几乎是瞬间表演了一个滑跪，“大师姐，我错了，我再也不胡说八道了。”
说着，还拍了一下自己嘴，表明自己痛心疾首的态度，然后埋头乖巧吃饭的样子。
夏成渊忍不住轻轻一笑，闻人息混不吝的性子，也就南宫离能制住他。
但这个制住，也只是一时的，他的嘴，那是他自己都管不住，最多安生一会儿。
闻人息看起来是整个青山最不靠谱的一个，但实际上完全不是这样。
上次遇见魔族的时候，就是闻人息护着他从人群之中杀出来，身上鲜血淋漓，像个血葫芦一样。
却还是笑着逗他说：“阿渊，你这胆子也就比耗子大一点点吧，看见个魔族就吓呆了。”
“瞧瞧你六师兄我，是多么英勇，多么有男子气概，以后可要好好跟我学学。”
“轻轻松松，把那些魔族揍得哭爹喊娘的。”
“回了宗门，你可要帮我好好吹嘘吹嘘，让那些师姐师妹都知道知道我的英勇事迹。”
一脸血，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硬说自己全胜。天塌下来有闻人息的嘴顶着，比煮熟了的鸭子嘴还要硬。
夏成渊却忍不住有些心疼，他这么乐观开朗的六师兄，在原著里面，一句话都没有，一个鸡犬不留就概括了。
他最爱吃各种各样的美食，但半年才能从邪窟回来一日，平日里只有干巴巴的干粮。
他最喜欢看貌美的师姐师妹，却没说过什么轻薄的话，一生都没有遇到自己知心的人。
夏成渊忍不住心疼，把原本分给自己那个鸡翅膀，也夹到了闻人息的碗里。
然后就听到闻人息一声惊呼：“阿渊，你对小师妹不怜香惜玉，对我这么好，你该不会对我……”
“闻、人、息。”南宫离的声音打断了闻人息的话。
“我没有这种癖好。”夏成渊连忙撇清关系，他就知道闻人息说再也不敢了，这句话里面只有一个“敢”可信。
在南宫离的威慑之下，闻人息好歹是没有再说出来震碎人三观的话。
吃了早饭，就早早到了台山，今日观赛的人也不少。
有一多半的人，都看着那位梦山的小师妹。
她穿一身粉白色的裙子，海棠花的绣纹，背上背着一把宽得吓人的重剑，白纱覆面，只露出来一双眼睛。
但只看顾盼留情的眸子，只看那盈盈若柳的身段，只看那通身的气度，就知道是个不凡的美人。
她入门的时间不久，大多时间在梦山苦修，出来也总是带着白纱，犹抱琵琶半遮面，越是这样，人心越是痒痒。
甚至，就在她入门的短短时间里，有了和南宫离齐名的美名——
月宫仙子南宫离，海棠花神凤姜月。
但这个称号也引得南宫离的追求者们很是不满。
南宫师姐人美修为又高，乃是真正的天之骄女，哪里是一个正脸都没露过的小师妹可以比的？
然后凤姜月的追求者们也有自己的说法，凤师妹连脸都没露就这么美了，这还不足以和南宫离齐名？
宗门里吵吵嚷嚷，倒是两个主角从来没有发表过对彼此的意见。
南宫离是不在意的，她性子淡薄，本来就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
但凤姜月那边就不知道是为什么了，每次在她面前提起来南宫离，她都是笑而不谈。
闻人息不知道在哪儿抓了把瓜子嗑，用胳膊肘碰了碰夏成渊：“阿渊，真的舍得下手？”
“这是切磋，是比试，本来也不会到拼命的地步。”夏成渊倒是不在意，“没必要留手吧？”
“那你这……”闻人息的声音压了压，小声说道，“那你跟我说说，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这么美的人，都不动心，你指定是有心上人了。”
“快跟师兄讲一讲，是宗门内的师妹吗？哪个？长得好看吗？”
“是不是因为她比较凶，你惧内，所以在外面不敢怜香惜玉啊？”
可惜，南宫离这会儿在台上主持大局，听不到他一连串乱七八糟的话，他也就肆无忌惮起来。
“没有。”夏成渊连忙否认，“我没有……”
说到一半，语气微微一顿，因为他扫出去的目光，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就在人群之中，一个不甚留心的角落里面，徐舟野立在一棵树下，一双绯红的眸子，隔空望过来。
夏成渊抿了抿唇，继续刚才的话：“我没有心上人，六师兄你不要乱讲。”
“你犹豫了，那就是有。”闻人息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
“别这么小气啊，做师兄的又不会跟你抢。”
“什么时候带给我看看？我也给你把把关。”
夏成渊：“……”他敢带，闻人息敢看吗？看到那么大一魔头，确定他嘴还能硬得下去？
夏成渊没有过多纠结，因为那边裁判师兄已经喊到他的名字，轮到他上场了。
他站在台上，拔了剑，对面就是那个粉白群衫的凤师妹，一双眸子，透着笑意，笑盈盈看着他。
裁判师兄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凤师妹，请拔剑吧。”
“好。”她点了点头，两只手握住剑柄，当的一声，那把比她还宽的剑，挡在了她的面前，剑尖重重落在地上。
场下顿时有一瞬间的寂静，只有梦山的弟子们，互相看了看，忍痛憋着嘴边的笑。
海棠花神凤姜月，这次内门大比也是第一次出手。
第一轮的时候，她甚至没有拿剑，两三下就把对手扫落台下。
这还是她第一次亮武器出来，恐怕宗门内不少弟子的眼睛在这一瞬间都忍不住瞪大了。
盈盈若柳的海棠花神小师妹，用的重剑，能一剑拍死一个炼气期，人设瞬间崩塌了。
夏成渊的心里却没有波澜，死过一次，在评论区混了那么久，甚至顺着链接看了很多别的小说。
他算是有见识的人，自然不会对眼前的景象有什么惊讶。
郑启和南宫离并肩而立，看到台上的情况，缓声道：“名师出高徒，夏师弟还是稳重，南宫师妹教导有方。”
“阿渊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长大，和我这个大师姐关系不大。”南宫离语气淡淡。
“哦？”郑启声音微微一扬，“可他到底是青山出来的，代表的是青山的面子。”
“青山的面子不需要一个小辈来争。”南宫离否认了他的话，“天塌下来，自然有我们顶着。”
郑启轻笑一声，不置可否，真就是传闻中一样，南宫离很在乎师门，也很在乎这个小师弟。
他等会儿倒是要看看，看南宫离还能不能笑得出来，看看青山的面子还能不能保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