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是在等他解释吗?他会解释吗?”
夙莘简直不懂玄霁的这一份决绝究竟是因为什么。
他分明背负了那么多,却什么也不说。
且他这般做...
一者,不告诉当时的紫英,他是因为望舒结魄才咳血的...
二者,他不告诉紫英,他那根本不是普通的内伤...
三者,他和宗炼都在做着托孤的准备...
四者,他与玄霄之间的纠葛是那样深,但他却想让这样深的纠葛随风而逝...
五者,他应该有不少次数让紫英听到了那两首曲子,即使他什么也不说,难道紫英就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受吗?紫英的音律很好。甚至来说,紫英可能都问过有关这两首曲子的事。可冲着玄霁的这般态度,恐怕是丝毫都没有透露与之相关的事。但这样对于被托孤的紫英来说,就公平吗?他什么都不知道!却莫名奇妙地被你玄霁和宗炼安排了以后要走的路。这未免...再者,就玄霄那个脾气,能够接受紫英吗?即使因为你玄霁?这...更何况,玄霄生来感觉就气势凌人,也是个话不多的人。这些纠纠葛葛,无论他是否有耐心,怕是很可能都不会解释。他好些时候,可能是宁愿被他人误解,也不愿多为自己做一分辩解。这般情形,这复杂而绵延的双剑之事,以及你玄霁和他玄霄之间的关系,他玄霄会告诉紫英吗?一个气势凌人,沉闷又张扬。一个安静如水,沉闷又温吞。如此,怕是把两人扔在那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呆着,两人估计到死都未必能够说上十句话。然而,这双剑之事可是三言两语就能讲清楚的?这般难道不会害了他们?
“...”
夙莘提到的他,就是玄霄。
玄霁明白夙莘的意思。
只是好些事的确不该紫英知道。
紫英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庇护他接下来成长的长辈,而不是需要去了解曾经的漫漫征途。
以霄那什么都不愿多言,喜欢先打上一架,以胜负来决定一切的性情,紫英一者碍于身份是不会主动动手的,二者紫英也打不过霄。
这样,不就让那好些深刻的痕迹,隐没在漫漫黄沙之下了吗?
曾经的历史,浸润着血色的记忆...
何苦掀开泛黄的画卷?
亲眼看一看曾经的疮痍?
“师兄,你何须如此自苦?”
夙莘简直不明白,玄霁怎的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众生皆苦,我一俗人,如何置身事外?”
可玄霁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师兄~~~”
玄霁这话虽然看似平淡无奇,但却表明了他做出这等决定便不会后悔以及会完全执行的信念。
夙莘听出了玄霁的决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一下子冲上前去,抱住玄霁,止不住地泪流。就像是曾经也这般的,她在玄霁的怀里泪流。
她太心疼这样的玄霁了。
她觉得玄霁太苦了。
她为玄霁感到委屈。
“...夙莘,我们都是师父遗命下在这世间飘荡的孤魂野鬼,你若想去看看真正的光明,师兄千百个愿意。”
被夙莘抱住,夙莘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玄霁明白夙莘的所有,可当最初始的位置开始错位,一切就真的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玄霁回抱着夙莘,轻轻拍打着夙莘的背,用柔和的声音想要安抚夙莘的所有眼泪。
“可...我是被迫的...”
夙莘越发把玄霁抱得紧了,因为哭泣,身子也跟着微微颤抖。
即使有了玄霁的安慰,可夙莘明白,无论怎样的安慰,对于两人来说,都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两人的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
既能看见对方心里在想什么,自己的心里在想什么也能通过对方的心映照。
是啊~
如果没有师父的主导...
如果没有集齐双剑的材料...
如果没有像宗炼这样神乎其技的执剑长老...
或许,一切都将改写。
而现在在此的两人,确确实实是怪物过境的遗孤。
只是,光明虽令人期待,可去追逐光明,又是否是在飞蛾扑火呢?
又或者看见光明,事实上是遗孤们的回光反照呢?
事实上,自己对此还有眷恋。
这个眷恋不仅仅是紫英、玄霁、玄霄,也是这个生活了很多年的琼华派和朝夕相对的夙瑶。
虽然曾经也厌恶过这个规矩教条让人感觉喘不过气的地方,可一朝真要离开了,却又感到几分怅然若失。
尤其是夙瑶。
自己与夙瑶,曾经可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而现在呢?
那高高在上...
那冷眼相对...
那草菅人命...
那心如冰凌...
那冷傲孤高...
那独断专行...
那盛气凌人...
那横行霸道...
她...
变了!
如此,还能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回与君同?
怕是...犹恐相逢非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