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阳还在眨眼，心底里十足地疑惑：“？笑什么。”

你们究竟什么意思啊，能不能分享给我，让我也乐呵乐呵呗。

他是真的在奇怪，搞不懂自己如此正常、没有毛病错误的话，为什么会遭到大伙的笑话，或者说嘲笑。包括灰狼在内，他居然也在开怀，笑得连手都不在摄像头底下了，手机也不知去了哪里。

夏阳更疑惑了。

有没有家人解释一下啊？

这个人，他就是没钱，就是穷啊。

年轻的时候没什么积蓄，老了也很难存上钱吧。

更别说他肯定还要生小孩，小孩那可是吞金巨蟒、无敌黑洞，他真的有钱给我们骗吗？

夏阳于是如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抱着一点残存的希望，企图得到大家的理解。

不应该呀？

不想其他人笑得更厉害了，灰狼更是连连摆手，让他赶紧别说了。

他在毫无防备之下，忍着笑意轻松道：

“阳，咳，小羊，小羊啊，我实在没想到，你居然是有这方面天赋的，只是劲使错了地方。”

“我一直以为，你就是个笨蛋老婆，只能靠我怼人呢。”

夏阳还没来得及思考他话里的话，便被他的其他意思给惊到了，耳尖一红，警报触发，连声拒绝道：“不要乱说话，不要乱套近乎啊我警告你，谁是你老婆啊？”

“我是男的，男的，男的！”

他连续三连击，想要强调自己的性别，然而观众、粉丝、灰狼、以及路人队友等人，无一人在意他的话，都在“哈哈哈哈哈”。

除了唯一的局外人对抗路，他在嘲笑和狗粮中已然红温，呼吸声逐渐加重，如同风箱一般“呼呼”的拉响，听得人既想笑，又害怕他这一下撅过去。

因为他的存在感过于强烈，加上事情确实因他而起，多少还是引起了大伙的视线。夏阳也注意到了他，同样怕他撅过去，倒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怕被碰瓷而已。

对抗路在欢声笑语里，掐着喉咙咳咳了好一阵子，气得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找回声音，也找回了脑子，他气喘吁吁地吼了几句，打破了此刻欢乐的氛围，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夏阳刚准备严阵以待，怕他又要骂人，随后，意外发生，他那边在一顿“噼里啪啦”响之后，伴随着一声惊呼“那是你贷款来的蜜雪！别砸坏了！”，就直接断开了链接。

“砰”，什么也不剩，没声了。

……弹幕安静了一瞬，两秒后，笑得更厉害了。

【还真是没素质的穷b啊，怎么连奶茶都要贷款啊hhh】

【难蚌，真的难蚌，我真的蚌埠住了，谁来帮我顺顺气】

【贷款哥也太搞笑了，主播直播间简直是风水宝地，怎么总是能集齐这么多节目效果这么牛的路人啊】

【主播也真是，把人骗了以后，再利用这点把人好一顿损，损人的点建立在骗人的基础上，老板再补输出，这也太搞人心态了hhh】

【说他蠢不算埋汰他，明明左上角露娜的麦一直在波动，小乔的麦毫无动静，他还在被骗，主播真应该骗完以后直接揭露真相，再阴阳一波，节目效果绝对一流，现在就这么结束可惜了】

【怎么说，贷款哥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目标了不是，为了他大伙到现在都没有推水晶，怎么不算慢点推呢】

【还真是哈哈哈】

大部分路人和观众都是持高兴的态度，毕竟谁都在游戏里遇到过压力别人的队友、虐泉不推导致翻盘的队友，并且也遇到过逆风的时候来虐泉的对手。

女玩家更是兴奋，因为她们总是被当做“软柿子”，遭遇得更多。

然而依然有不和谐的声音在弹幕区频频冒出。

【yue，垃圾主播，拉黑了】

【他也没做错什么吧，干嘛要骂别人没脑子】

【这跟钱不钱的有什么关系，不许穷人呼吸吗？】

【我仇富了】

夏阳注意到，这些声音并不小，并且成群结队，已然形成了一股节奏。有粉丝已经开始反驳他们了，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他放下了刚刚的事，迅速和队友推掉了水晶，转而关注起了这些节奏来。

……若说有个别人非要代入没素质的炮灰，硬要唱反调，那是应该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夏阳自己以前在加特林的直播间遇到过不少这种人。

加特林是全网千万粉丝的头部大主播，一开播就有百万人气，粉丝里鱼龙混杂，黑粉脑残粉成吨成吨的产出。

虽然最近几个星期，他的直播时间突然锐减，神龙见首不见尾，找不到人，夏阳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撞到他直播了，不过黑粉脑残粉却依然给力，一直在努力工作，完成kpi。

总之，夏阳在他那里见过很多离谱的事，也见过比这更离谱的人。

但那都是个别现象，绝不会轻易形成节奏，真有人来闹事，管理员也会出来管事。

灰狼这里，这么多孜孜不倦、无脑输出的“粉丝”，凭借自己一直以来的经验，可以断定，必然是有组织的。

至于组织者……

他沉吟，拉开了排行榜榜单，视线从第一名的蹦擦擦开始看起，到第二名的包头馒子，第三名的璐璐丽丽，没等他看完，灰狼的声音突然传进了他的耳朵：

“……咩咩？咩咩？在吗咩咩？该准备啦。”

他声音轻快而轻盈，情绪自然毫无刻意的痕迹，像是一缕风中飘舞的丝带，柔软而无害。

夏阳这才回过神来，发现所有人都在等他，包括直播间的观众，已经有人在问老板什么情况了。

他意识到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匆匆揭过这茬，点下了准备。

他解释刚刚在走神，灰狼却没打算放过他，温润道：“走神？”

“想什么呢咩咩。”

“是在想我吗？”

他坏笑，少见的开起了他的玩笑，不过语气很平和，因此很难引起他人的反感。

夏阳一顿，耳尖一红，下意识别开了头。

救命。

还真是——和你有关的事。

“我希望你回答是哦，可以吗。”灰狼无知无觉，还在调戏他，既有活跃气氛、给等待许久的观众一点甜头的意思，又带有主观上的讨糖意愿，想给他自己讨点好处。

“给我点面子吧，拜托。”

可以说，是个很有手段、业务相当熟练的成熟主播了，一点看不出新人的感觉。

不过，这些引人深思的点，夏阳却是无暇顾及了。他支支吾吾地犹豫半天，才好不容易硬着头皮，没办法似的说道：“不，不是。”

——如果说是，必然又会是一波调戏。这倒是没什么，但，若他问起原因，夏阳可没法如实招来。

难道真要说自己在想直播间节奏的事吗？因为灰狼的带节奏和管理员的努力，现在好不容易节奏小了。自己再提起，莫不是在找骂。自己还希望他快点涨粉到十万呢。

那能说什么呢，他想不出答“是”，自己能“是”出什么东西，于是只好驳了他的面子，说不是了。

对不起了主播，真不是故意的。他想。

灰狼顿时不开心了，他拉长音调，闷闷不乐道：“唔——”

“真的吗——”

“那你——”他顿了一下，回归了正常音调，若无其事地说道，“——在想什么呢。”

对啊，那我在想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哇。

夏阳手足无措，努力搜刮脑仁想要说点什么，打破尴尬的氛围。

两人拉扯的时候，弹幕也没闲着，纷纷呜嗷喊叫，有喊酸的，有喊甜的，像是打翻了调料瓶，滋味五花八门，颜色五彩缤纷。

打赏的粉丝，更是噌噌多了不少。

夏阳脑子使劲转动，目光转向屏幕，手机“嗡”的一声，匹配上了对手和队友。他灵机一动找到了合适的人选，立刻道：“我在想，在想上局的对手。”

他装作感慨状：“他们没被虐泉，真是太好了。”

这属于没话找话了，说完夏阳就后悔了。

然而，更让他后悔的在后头。

果不其然，灰狼的嗓音又拉长了不少，慢慢悠悠地扬声道：“真的吗——”

抑扬顿挫，醋味十足。阴阳怪气，难以招架。

偏偏温温柔柔的，温润如玉，让人根本提不起生气的情绪，只觉得抱歉。

弹幕立刻看戏，吐槽。

【主播估计真以为老板在想自己，所以乐着得意着呢】

【不想竟是一厢情愿，小羊还在想着照顾对手的事，笑死我了，我们小羊就是这么可爱又迟钝呀】

【噫，哪来的醋味，怎么这么酸呀】

【噫，哪来的林黛玉，怎么这么会阴阳呀】

【哈哈哈哈你们也算是发现他的真面目了，温柔是温柔的，撩人是撩人的，但腹黑也是腹黑的】

【温柔、温润、君子，撩人、腹黑、阴阳，偶尔强硬，这人设，啧啧】

【我怎么觉得没这么简单，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有股变态味……】

救命，我真的错了！

早知道就选“是”了！

夏阳脑子飞速运转，越想越觉得抱歉、驳了他面子，着急忙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突然灵光一闪，脑子一转，猛地选择了他潜意识里认为的绝对不会出错的好方法——

他迅速动手，给主播打了一串吉祥话系列礼物。

打完才想起灰狼不喜欢，苦着脸更后悔了。

果然，灰狼脸色立刻就变了。

“不是，”主播音一转，即将破音，“不是——”

灰狼深吸一口气，低头熟练的调整状态，转而变得哭笑不得，“别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