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嘟”的一声，对方挂断了电话。

褚思华见蒋骏枫不说话，不由得有些忐忑和紧张：“怎么样？他答应了吗？”

篮球队的队员们也都看着他。

蒋骏枫点头：“答应了。”

褚思华听到这话，立刻松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他：“那你怎么这个表情？”

蒋骏枫坦诚说道：“我只是没想到。”

他已经做好了被裴回拒绝的心理准备，却意外于他答应得这样轻易。

队员们也很意外，刘荣说道：“他不会耍我们吧？答应得那么爽快，训练比赛却不来，让我们闹笑话？”

“应该不会。”李志伟说，“我听一个他们班的学弟说，裴回从上个学期末开始，就像转性了一样，也不旷课了，考试也不缺席了，比班里原来那些好学生还要听话。”

刘荣不相信：“真的假的？”

“上个学期末的话……”褚思华若有所思，“那不就是他和温以宁在一起没多久的时候？”

大家觉得经理抓住了华点。

刘荣眼睛亮晶晶的：“难道？”

褚思华疑惑：“难道？”

蒋骏枫笑了笑：“大概是为了温以宁。”

果然，第二天训练的时候，裴回准时地来了，而且，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和温以宁一起过来的。

温以宁虽然校花之名在外，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为了这所谓的校花之名特意去珠宝学院一睹温以宁的容颜。篮球队里不少队员便是第一次见她——

一见便挪不开眼睛了。

队员们个个蠢蠢欲动想和温以宁打招呼，又碍于裴回在旁边，不敢打招呼。

褚思华拿着卷成筒状的训练本在一人背上敲一下：“聚在一起不训练做什么？”

队员们见褚思华到场，立刻三三两两地散开。

褚思华和裴回彼此互相介绍后，立刻进入正题：“今天的训练队长有事不参加，他应该和你说了你打的位置吧？”

裴回点头。

褚思华问他：“那我们差不多开始训练？”

裴回：“可以。”

初春时节，气温虽然已经开始回暖，日夜温差却大，风也夹带着冬日里未完全散去的微寒。

裴回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薄外套，头上戴了顶鸭舌帽，他脱下外套给温以宁，又把帽子摘下，直接往温以宁头上一扣：“你坐旁边画图？”

温以宁轻轻点头，裴回眉眼温柔，替温以宁调整了一下帽子：“去吧。”

温以宁环视了一圈体育馆，最后，在看台第一排的位置坐了下来——

从这里往下看，刚好可以把整个球场尽收眼底。

球场中央，褚思华把队员们都聚了起来，她先和裴回介绍每个人的位置，然后才布置今天的训练内容。

刚说完，刘荣就举起手：“经理，训练前，是不是应该先让新人给我们看看实力？”

李志伟也附和：“毕竟视频都已经是几年前的了，要配合，总要先知道各自的本事。”

褚思华看向裴回。

“可以。”裴回瞳仁乌黑，眉眼清冷，“我也同意，彼此先了解，才能配合得更好。”

裴回说着看向拿着球的一个队员，正是钟添。钟添见他突然看过来，对上裴回的视线，把球扔给他。

裴回轻轻偏头，容色漫不经心：“一对一？”

裴回一副轻描淡写的语气，不少人觉得冒犯到，一个个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褚思华从开始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场，在球队里，只有绝对的实力才能让人服气，正好她也想看下裴回如今的实力，索性站在一旁，任由他们比。

首先站出来的就是刘荣，他是队里的主力队员，比裴回大一届，体格大，个头高，身体素质很好，是一个力量型球员。

但裴回并不打算和他比拼力量。

篮球扔到刘荣的手上。

“学长，请多指教。”裴回勾唇浅笑，有些年少轻狂的模样。

刘荣果然被裴回的这一笑刺激到，他持球突破，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裴回没能拦住人，数秒之间，刘荣突破内线，上篮命中。

篮球落地，刘荣转身看向裴回。

少年眉眼冷静，气定神闲，接住弹起的球。

第二局，裴回进攻。

刘荣微微弯着腰，标准的防守姿势，面前的少年散漫的眼神变得锐利，刘荣严阵以待。

谁知——

裴回虚晃一枪，跃起，直接一个三分投篮，命中落地。

球权再次回到刘荣手上。

但这一次，尽管裴回依然没有防住他，刘荣也没能上篮。

而换到裴回进攻的时候，刘荣不小心阻挡犯规，给了裴回一次罚球机会——

罚球命中。

攻防不断转换，几局下来，比分逐渐拉开，刘荣逐渐焦躁，裴回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

李志伟若有所思地旁观场上两人的你来我往：“别的不说，裴回投篮是真的准，命中率比队长都要高。”

蒋骏枫是队里投篮命中率最高的人。

裴回最后一个三分球落地，最终比分13:6。

裴回擦了擦汗，微微一笑：“学长，承让了。”

刘荣喘着气，也忍不住笑了：“这小子。”

虽然狂，却有狂的资本，并不让人讨厌。

接下来，又有跃跃欲试的球员挑战裴回，裴回根据每个球员不同的情况，选择不同的策略，最终都把人打败。

队里的人依次挑战了个遍，最后，全部人都躺在地上不动了。

褚思华收集到不少数据，也很满意，看大家休息的差不多了，便踢踢躺在地上的队员：“躺够了就开始训练。”

球场里哀嚎声一片，但裴回的到来再次让他们看到了夺冠的希望，很快爬起来，开始训练。

篮球拍打声和运动鞋摩擦在地板上的声音很快交织成一片。

温以宁看着球场上的裴回，不禁想起了高中的时候。

那时候，裴回是校篮球队的，他除了学习成绩好，交友也广泛，学长学弟有不少人都认识。

放学时候，裴回经常和徐青野、明祈一起，约上几个学长学弟，在学校的露天篮球场打球。

那时候，篮球场外总是有很多人围观。

而她那时候被管得紧，放学都要准时回家，但就算如此，她还是会绕绕路，从球场路过，只为能偷偷地远远看上裴回几眼。

夏日里的夕阳余晖是橘色的，少年奔跑跃动间，沾染着汗水的脸庞，随风扬起的碎发，都在夕阳余晖里闪闪发光。

她不是未曾遗憾过，没能近距离地认真看一次少年打球。

而今天，她的遗憾被他所弥补，球场上闪闪发光的少年和她记忆里只能短暂一瞥的少年重合，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耀眼。

温以宁忍不住拿出画册，执笔把篮球场上的少年画在纸上。

笔端少年的模样被一笔笔勾勒出来。

温以宁收笔。

这时，身旁突然落下一道嗓音：“画的真像。”

温以宁吓了一跳，转头看去，是褚思华。

温以宁嗓音温软：“学姐。”

褚思华眉眼弯弯：“以宁学妹。”

褚思华在温以宁旁边坐下来：“以前的裴回就是这样的吧？”

温以宁看向球场上的人，大约，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

如果裴回愿意，裴回可以很快和别人打成一片，从前是，现在也是。

今天一次训练下来，球队里的队友就开始和裴回称兄道弟了。

队里的小前锋吴文彬比裴回小一届，换衣服的时候对裴回说道：“裴哥，中午一起吃饭呗？”

裴回换好衣服：“今天就算了，下次。”

吴文彬：“那说好了啊！”

裴回轻颔首，转身走出更衣室。

温以宁已经收拾好东西在等着了，手里拿着他的鸭舌帽，低头在看手机。

裴回走过去，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上午会不会无聊？”

温以宁摇了摇头：“不会。”

裴回：“真的？”

温以宁点点头：“其实，我一直想看你打球，无论是正式的比赛，还是非正式的训练。”

温以宁眉眼带笑：“所以，我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了。”

裴回也含笑看她：“那还差一场正式的比赛才算真的得偿所愿。”

裴回搂着温以宁，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走，才走出体育馆，就碰上从外面过来的蒋骏枫。

双方脚步都一顿。

温以宁和蒋骏枫打招呼：“学长。”

蒋骏枫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略一颔首：“学妹。”

然后对裴回说道：“谢谢。”

裴回容色淡淡：“不用谢我，不是为了你。”

蒋骏枫脸上带笑，目光转向温以宁：“那我应该谢谢以宁学妹。”

裴回轻颔首：“这个倒是可以。”

蒋骏枫忍不住笑了：“明天见。”

裴回：“明天见。”

三人错身而过。

温以宁仰起脸来，看了看裴回。

裴回目视前方，却不妨碍他知道温以宁在看他：“看什么？”

温以宁：“我以为……”

他和蒋骏枫见面会剑拔弩张，却出乎意料的心平气和。

裴回垂眸：“你男朋友有那么小的气量吗？”

温以宁唇角微微翘起，眸子里浮着笑：“也不知道昨天吃醋的人是谁。”

裴回：“人都已经在我怀里了，我还用得着吃醋？”

温以宁扑哧一笑。

蒋骏枫看了眼两个人相携离开的背影，走进体育馆，大家都去换衣服了，剩了褚思华和钟添在收拾。

蒋骏枫问褚思华：“今天怎么样？”

“很好。”褚思华一双眼亮晶晶的，“我觉得我们今年可以夺冠。”

蒋骏枫失笑：“这么有信心。”

褚思华认真地点了点头：“裴回，很厉害。有他的加入，我们如虎添翼。”

蒋骏枫被褚思华的情绪感染，笑着说道：“那祝我们心想事成。”

褚思华眉眼弯弯：“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