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里,安科,蒋伟还有刚刚被警官放回来的殡仪馆老板一起懵逼地看着穿着一身清朝官员服的哈迪斯。
“伟啊,进口的僵尸来咱店啊?一会准备埋哪,要奏乐吗?”
老板蒋礼刚回来,还没搞懂是什么情况,只能悄咪咪地一把搂过儿子,问他这个客人是什么路数。
这老外邪性得很,他已经打算招仙家问问了。
另一边,并没有撤掉混淆屏障的安科瞳孔地震地用触手戳了戳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乎很满意的哈迪斯。
“这是寿衣啊?”
“你真要穿啊?”
他说话的语气里满是劝慰,祈求和不可思议,还带着一丝丝希冀。
挖槽,这红色大帽,这蓝色大袖,这黄色蟒图,这惨白的大脸,活脱脱一个死了几百年的洋太监啊!
我不想欺负你,这是你踏马自己穿成这样的!
“比那个绷绷的好穿”
哈迪斯不想查A嘴里的寿衣是什么,祂现在态度十分坚决,就是不想脱这身皮子。
这家店死气十足,所以这一定是华夏最经典的死神装扮,他们都装出一副被雷劈的样子骗我,不愿意让我打扮得威武霸气!就怕吓到人!
“好看,要这个,这些我都要了”
祂说罢还指着墙上挂着的一溜官袍寿衣,望着安科的脸全是坚毅和不屈。
这些衣服一件一万多,凭借老板给的那几百根本买不下来,但是没关系,A有卡!
哈迪斯早就发现A实际上嘴硬心软,自己只要软磨硬泡一会,祂肯定会付钱!
“那…那些西服…”
安科仍然想再挣扎一下。
“你自己穿”
“…我胸也塞不进去啊”
哈迪斯低头看了看安科的胸口,发现那个部位的大小竟然是自己的两倍以上,非常绝情地摇头,“你自己改”
裁缝都被抓进监狱了,改个屁啊!
安科的触手一把抓住祂身上的衣服和祂拉扯了起来。
“我求你了,穿西服吧!”
“不要!付钱!”
哈迪斯自然不同意,俩玩意就这样你一下我一下推搡了起来。
推着推着,哈迪斯迎难而上,反客为主,直接跑到安科的床上开始拉扯起了他的触手,还一把抓住了他头上的独角。
安科自然也是不甘示弱,挥动着沙包大的拳头往哈迪斯脸上送,给祂鼻梁差点打塌了。
这一动作开了屏障后在蒋家父子看来相当抽象,两个大老爷们大庭广众之下在殡仪馆里拉拉扯扯,神经病似的,搞得他俩根本不敢上前。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开门的响动,一个戴着毡帽的红色狐狸直立着推进来一个放满墩子的糖葫芦车。
“弟马啊,你不知道,今天大神微服私访把俺的冰糖红烧甲鱼什么的都买走了,还说好吃”
它眯着眼睛,黑红的耳朵随着说话软软地抖动着,看着还蛮可爱的。
“俺做糖葫芦肯定有天赋嘞,下一步,俺要做冰糖莲藕和冰糖刀鱼!”
话音刚落,店里的三道视线匪夷所思地看着它。
“我的天,谁那么变态啊!我记得你那个冰糖山药是生的吧!吃了嘴不得过敏一圈!”
蒋伟率先沉不住气了。
安巴市貌似在评选最佳旅游城市吧,自家狐仙这么一卖,市长热线不得被打爆啊!
他知道自家狐仙有做糖葫芦拿去卖的爱好,但是一直以来,大家都只买草莓葡萄山楂什么的,所以没出过什么事,但是今天这样,怕是没法收场了。
大晚上的,守夜人不会追上门给受害者报仇吧?
是的,刘牛洋这个不靠谱的根本没有能力屏蔽安巴市普通人的记忆,守夜人上头也没派人来帮忙,现在大家都知道守夜人这个管神战的组织。
此刻,安科和哈迪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安科更是一把甩掉哈迪斯抓他头上独角的手,从空间里拿出来一个没削皮裹了一层糖壳的山药棍棍塞进哈迪斯还握着个空气的手里。
“我,我们俩买的”,安科火速把屏障撤了,“你其他的东西没问题吧?”
他屏障一撤,老板蒋礼立刻把这俩怨种认了出来。
“…怎么又是你们俩啊?”
今天白天还把他整警察局去了,幸好他确实什么都没干,做完笔录就回来了,不然也得蹲个大三年。
他顿了一下,看了看这俩玩意叠在一起的扭曲姿势,特地着重观察了哈迪斯身上那件已经开始起褶子的真丝清朝异姓王官服,又看了看偷偷跑到哈迪斯手边吃山药糖葫芦的阿骨。
“您准备用我给您的钱…买我的东西?”
“…”
哈迪斯面无表情地低下头,似乎有些羞愧的想要找个不显眼的地方藏起来。
但是祂现在的动作是骑在安科的胸口,低不低头,都会很显眼。
片刻后,在一片寂静中,哈迪斯把山药糖葫芦剩下的一点丢给阿骨,自己则用安科友情给祂提供的水洗了洗手。
接着,祂理直气壮地从安科身上爬下来,坐在床边指着墙上的那些寿衣,“把衣服给我!”
这是连钱都不想给了。
话音刚落,安科就把祂一尾巴抽下了床,“你踏马强盗啊!人家给你钱是情分,你硬抢,那就是准备在华夏变成红名了!”
“…哦”
闻言,哈迪斯面无表情地爬起来,然后嘎嘣一下双膝跪地跪在了蒋礼面前。
那大理石地板差点给祂膝盖磕碎了都。
“给我,求你”
祂之前看书学过了,这是华夏的最大礼节,除了用于拜早年就是用于求人,书上说这样求人成功率高!
“…”
蒋礼被祂的这一举动吓得差点叫出来,他一把推开自己儿子,自己也想跑,结果他往哪跑,哈迪斯就往哪跪,跟踏马追踪导弹似的。
“仙家,祂这是要拿我寿啊?”
一瞬间,蒋礼的脑子里回荡着各种民间传说,他小时候有见过狐仙借寿,那浑身发白的狐狸也是这么嘎嘣嘎嘣的跪的!
没想到外国也流行这样审儿的!
要不是他见多识广,怕不是要找了道!
就在一群人僵着不敢动的时候,门又一次开了。
“蒋伟,你们家还有蟑螂吗?”
甘幽霜大步从门外走进来,结果刚进门,就看见地上跪了个穿着寿衣的哈迪斯,一堆花圈后面躲着个山羊胡子老板,透明滑盖棺材里塞着个自己的同学蒋礼。
这堆怪东西周围,有个举着一堆糖葫芦墩子一脸懵逼的狐狸老板和捂着脸不知道要说什么的安科。
“你们在…干嘛?”他几乎是语无伦次的开口。
甘幽霜谴责地看了一眼安科,怎么能给哈迪斯穿成这样呢?为什么要欺负祂?
“我无罪啊”,安科感受到他的注视,连忙举手投降,“祂自己硬要穿的,我劝了啊”
片刻后,哈迪斯看着冥界进账的几万只蟑螂陷入了沉思。
我叫甘幽霜干的…是鲨蟑螂吗?
解释清楚情况后,蒋礼干脆把殡仪馆的门关了,一人端了杯茶给他们喝,让甘幽霜帮他们处理蟑螂问题,最后还真把那几件衣服送给了哈迪斯,颇有一种我不跟神经病计较的大度。
“对不起啊,吓着你们了”,安科抿了一口茶,满脸歉意地和蒋礼他们道歉。
“不不不,这不是您的错”,蒋礼连忙摆手。
和那个弱智老外不同,这位面相就是华夏神,蒋礼他们对祂的初始好感高得可怕。
这位观音娘娘一身的伤,看着就是为华夏安定奋斗到死的神,和祂旁边那个精神不太正常的老外根本不能比好吧!
见状,哈迪斯很是委屈。
祂觉得安科好像祂的两个弟弟,又伪善又善于揽功,一下就能把自己衬托得像个很坏的神。
祂明明没有做什么!
“祂,把东西都吃了,我没吃到!”
话音刚落,安科就从空间里掏出一只糖葫芦甲鱼,把那甲鱼的头一口塞进哈迪斯的嘴里。
末了,他还拍了拍已经开始嘎嘣嘎嘣嚼的哈迪斯的肩膀,“我那边还有糖葫芦烧鸡啥的,慢慢吃嗷”
“汪汪汪汪汪汪!”
被拴在旁边的阿骨看着那只卤成暗红色的甲鱼简直迫不及待。
趁着阿骨和哈迪斯抢甲鱼的功夫,安科笑着和蒋伟聊了起来。
“今天学校没放假?”
他看蒋伟放假了都穿着那身校服,准备从这里切入,这样能让他们有点共同语言。
“灾假,高一高二放了,我们只是不用晚自习”,蒋伟乖巧地回答。
“卧槽,那甘幽霜旷了一天课?”安科急得从床上蹦了起来,用触手一把搂住甘幽霜的肩膀把他带到自己身边,满眼都是担忧。
自己还训练了他这么久,这不是耽误孩子吗?
“对,老师还问甘哥跑哪去了”,蒋伟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完了,高三旷一天课,那踏马…
好像也没什么事。
都在复习了,只要基础牢固也不会怎么样啦。
想到这里,安科又松了口气,缓缓地滑了下去,“行,明天我得给老师解释”
“我可以给甘哥今天做的卷子”
“行行行,太感谢了”,安科热情地把无奈地看着他的甘幽霜拉到蒋伟旁边,还用触手拉着蒋伟的手,给他整得受宠若惊的。
【去上课很重要吗?】
哈迪斯终于从阿骨嘴里抢到了一半的甲鱼,一边拿在手里吃一边奇怪地传音给安科。
手上都是油和糖,祂不太想翻书查。
【这关系到他能不能考大学,能不能找工作…】
哈迪斯打断了他罗里吧嗦的话,祂只想知道一点。
【考上了,能给我买吃的和穿的吗?】
安科无奈地朝祂笑了笑,他又想起来了甘幽霜那欠下的五百婲呗。
【我这么说吧,他要是考不上,以安巴市守夜人升到每个月三千五的工资和安巴市人均五千生活费的物价,你得花你的冥器养他】
话音刚落,吃得一脸糖碎莫不关己的哈迪斯突然友善地朝蒋伟笑了笑,“谢谢你”
谢谢你,我不想他大了还养他。
我也要A那种能随便乱刷的黑卡。
思虑至此,哈迪斯语重心长的给甘幽霜讲起了故事。
什么我三岁的时候,就在我爸肚子里教弟弟学习了,什么我每天都凿我爸胃壁让祂胃穿孔来获得光源,什么每天我要躲着我爸的明鲨暗箭来获得一点时间偷听外面的神讲话从而获得知识…
总结起来就是,希腊神话版的,你的父辈当年没条件读书,却超努力,所以你现在有条件了要更努力。
甘幽霜听得人都傻了,他能感受到哈迪斯对他的关心,也能感受到祂对他的勉励,但是这个话题让哈迪斯讲得又暖心又恐怖,让他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祂。
这时,坐在他旁边的蒋伟悄悄戳了戳甘幽霜。
“甘哥,家里爸妈啊?”
他算是看出来了,就算这俩神脑回路和人有点差别,但是祂们刚刚眉来眼去担忧甘哥的样子,以及对甘哥的关爱和对学习成绩的追求,这就是标准的华夏家长。
跟自己爸妈一样。
“…差不多”,甘幽霜无力地叹了口气。
望着满脸关切的俩神,父母双亡的甘幽霜头一次感觉到了过于充沛的父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