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何曼松走近，南云问道：“你怎么来了。”

听吴婷的意思，他应该是下周到南城才对。

“不是要签合同吗。”

何曼松的声音已经没有周一的电话里那般沙哑，但也听得出还没完全恢复，音调很低。

南云：“你今天刚到？”

何曼松带着一身风尘味，点点头：“刚下飞机。”

南云静默半天，说：“也没有这么急，你生病了该好好休息的。”

何曼松抬眸瞥了眼南云身边的男人，南云见状对齐枫说：“你先在楼下大堂的沙发等一下吧，我和他上去签个合同。”

“我不急，你先忙你的。”齐枫笑着说。

南云带何曼松刷门禁进了楼，坐上电梯的时候周遭亮了很多，能清楚地看见何曼松脸上的疲惫。

两人走进昏暗的办公室，南云伸手找了半天摸不到开关，正要从包里摸出手机打个光，反而手一滑不小心把手机摔远了。

这下手机也看不见在哪，南云有点发愁，倏然嗒的一声，灯光被点亮。

她扭头看去，开关就在她的斜上方，何曼松站在她身后，垂下手。

“傻子。”

很轻的一声，何曼松说完就去将南云的手机捡了起来，放回她手上。

南云小声反击：“你才傻。”

幼稚的拌嘴结束，南云把合同打印出来，抱到何曼松跟前，又给他接了一杯温开水。

“喝几口水吧，怕你还没签就要累死了。”南云说。

何曼松摘下口罩扔进垃圾篓，一手端起水杯，一手翻阅着合同。

他事先看过电子版的合同了，南云也改完了条款，他没有意见地签下了字。

南云接过签好字的合同：“合作愉快。”

把文件放好归档后，两人又重新下楼。

何曼松站在南云身后，靠在电梯的墙壁上，问：“楼下那人是上次和你在酒吧吃饭的， Ash 杂志的人？”

南云：“是。”

“你们是准备去吃饭吗？”何曼松透过电梯的门看向南云的眼睛。

“嗯。”南云转头问，“你吃晚饭了吗？”

何曼松双肘一撑，身体离开墙壁，弯腰凑近南云的脸：“刚下飞机，你说呢？”

南云略微退了半步：“那你去吃吗。”

“好啊。”何曼松欣然答应。

见他们出来，齐枫从沙发上站起身。

“结束了？”他问道。

南云：“嗯，我朋友也还没吃晚饭，一起吃的话你介意吗？”

齐枫朝何曼松横眼看去，何曼松一个挑眉，很是无辜的样子。

齐枫说：“当然不介意啦，人多可以多点几个菜，正好这个大哥上次在酒吧替我们买了单，这次我请客吧。”

他打开手机：“我们去吃什么呀，我打车。我想吃辣一点的，越辣越好。”

“可是，他不太能吃辣。”南云指了指何曼松。

“我可以。”何曼松坚定地说。

南云怀疑何曼松是赶路太累脑子坏了，就他那个吃辣的能力，怎么还敢逞强。

“你确定？”南云问道。

何曼松：“我没关系的，你们挑。”

“所以咱们去哪？”齐枫想到要挑战吃辣都兴奋了。

“这里吧。”南云搜出一条安利推文给齐枫看，“烧柴火。”

大概是上次和钟若茹余超他们吃完之后，对这家店印象太深刻了，南云此刻只想起它。

-

已经七点了，周五晚上的客人很多，烧柴火店里面坐满了人，老板娘指挥着服务员在店外加了台桌子，让三人在外面坐。

何曼松和齐枫都不是本地人，点菜的任务就交给了南云。

南云考虑到每个人的口味，点了一盘齐枫想吃的重辣菜，一盘普通辣的下饭菜，一盘符合何曼松胃口的温汤菜。

“喝点什么吗？”齐枫问，“明天是周末的话，今晚喝酒没事吧。”

南云摇摇头：“我不喝了。”

“哥，你呢？”

何曼松叉手说：“你想喝的话，我陪你。”

有了这话，齐枫便叫了几瓶酒来。

他撬开酒盖，递给何曼松：“哥，你怎么称呼。”

何曼松：“我姓何。”

“何哥何哥，幸会，我叫齐枫，来咱们干一杯。”

齐枫说得很快，跟喊猴哥似的，南云听得抿嘴偷笑。

她这次点的菜避开了上回吃过的，麻辣鸭头，芋头牛肉，清汤娃娃菜。

齐枫迫不及待地戴上手套，抓起一个鸭头啃了起来。

没过多久，他也开始上脸了。

连灌了几口冰饮料后，齐枫说：“这鸭头挺辣。”

片刻后，也不知道是谁先没忍住，三人笑作一团。

何曼松笑得咳嗽不停，平复之后说：“公众场合，注意一下言辞。”

齐枫的脸已经分不清是辣红的还是羞红的：“南云，你点这菜是不是故意的。”

“我没有啊，麻辣鸭头是南城很有名的特色菜。”

南云解释完，不忘给自己夹了一块鸭头。

“要不让服务员端一碗温水来，你涮掉辣椒吃？”南云朝何曼松问道。

何曼松带汤舀了勺娃娃菜：“不用，我吃另外两个菜就行，不太饿。”

齐枫看着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提问说：“我问个问题啊，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南云和何曼松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开口。

“是什么难以启齿的故事吗？”齐枫更好奇了。

何曼松笑着说：“我是南云大学学长，大了她两届。”

齐枫：“难怪，那你们认识很久了。”

他粗略一算，离南云和何曼松读大学至少也过去六七年了，可是这两人看起来好像关系也没那么熟。

但是说不熟吧，他们又有种特别的默契在，了解对方很多事情，那些事情不是普通朋友会在意的细节。

“这菜还吃得惯吗？”南云自以为自然地转移话题。

“挺好吃的，以后来南城的话，我八成还会经常来吃。”

齐枫一一点评着菜，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他和何曼松都是北城人，吃着吃着便聊到一起去了，从北城某个胡同里的炸酱面，谈到哪个公园的枫叶好看。

两个人读的中学也离得很近，都是北城数一数二的学校。

最后直到吃完饭，两人关于北城的话题都没结束。

等齐枫结完账，南云掏出手机准备打个车回家。

“我叫司机开车来了，我送你吧。”何曼松在一旁说。

南云拒绝道：“不用，我家离得近，这块我熟得很。”

齐枫见状从两人中间挤了进来，抬起胳膊往何曼松身上一挂：“学长，你送我吧。”

自从发现两人中学学校挨得近后，齐枫就没脸没皮地喊起何曼松学长来。

何曼松没理他，继续向南云说：“那我等你上车了再走。”

网约车来得很快，南云和两人挥手再见。

车开远后，齐枫收回胳膊，站定身。

他用只有何曼松能听见的声音说：“学长，你是不是也想追南云？”

何曼松睨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向远处眺去。

“我不是瞎子，你的心思我还是看得出来的。虽然说你和南云认识得更早，但是南云对你应该没什么意思，我还是有机会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后来者居上。”

齐枫神色认真。

何曼松耐心耗尽，转头盯着齐枫。

“那你试试。”

他的语气夹带一丝上位者的倨傲，像是根本没把齐枫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