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先叫鸣人和佐助吃了饭。
饭桌上,鸣人把手伸向咸饭团的时候被斑用筷子拍落。
“那是买给柱间和佐助的。”斑一本正经地告诉鸣人。虽然并不是不够吃,但他仍在纠结四个人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吃甜食的事,考虑到佐助的态度很坚决,只能试试鸣人还有没有机会成为甜党,“你不是喜欢吃甜的吗?”
“这样吗?”柱间刚想说自己吃甜的也行,就见鸣人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脸上带着疑惑,然后自觉地改拿了甜寿司。
这下,本来略带谴责看着斑的佐助也以为鸣人真的喜欢甜寿司了。
“……”看着重归和谐的三人,柱间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难道说鸣人真的喜欢甜寿司吗?
吃完饭之后,斑让柱间先给两个孩子补一补理论知识——他无法忍受家里有像鸣人一样的文盲,也认为佐助虽然有好好学,但是还不够精通。
趁着这段时间,斑去了族地里的南贺神社。那里一直是宇智波集会的场所,很多重要的族内资料也会放在那,他要去看看宇智波自己记载的历史。
简单的理论课结束后,斑还没有回来。在鸣人期待的目光下,佐助开始履行自己的承诺:帮某个吊车尾补习忍者学校的课程内容。
因为理论有柱间帮忙,佐助选择教鸣人练习那几个最基础的忍术。
仔细地讲述了自己的心得和施术的要领,佐助不厌其烦地纠正鸣人的错误,向他示范。鸣人学得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他使出浑身解数努力练习,可惜直到两个人都有些疲惫地躺在宇智波演习场旁边的草坪上,他都没能变出一个像样的分身。
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去,星星和月亮仅仅有一点轮廓,安静地挂在天幕上。剧烈运动过后,初秋的晚风也让人感觉惬意,周围安静无声,只能听见彼此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呐,佐助。我是不是很笨啊我说。”鸣人双手枕在脑后,看着远处不是很明显的繁星,语气有些低落和无奈,“明明一直都有努力练习,却总是没什么成果的说。佐助都这么耐心地教我了,我还是没能学会……”说到这里,鸣人的声音有点颤抖,佐助以为鸣人哭了,转过头来看他,没想到看到了鸣人标志性的笑容,“我是不会放弃的说!佐助你可不能嫌弃我,你已经答应要教我了,绝对不能反悔啊我说!”
在佐助印象里,鸣人说话的语气总是高昂又活泼的,很少会掺杂什么负面情绪。还有白痴一样乐天派的笑容,很蠢,但是也很容易感染看见的人也高兴起来。
至于现在这个笑容嘛,要是没有眼角那滴悄悄滑落的眼泪就更和平常一样了。
“大笨蛋……”佐助看着越发明亮的月亮,用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听见的音量骂了鸣人一句,才伸手摸了摸鸣人的脸,顺便把泪痕一起擦去,“早就料到你这个吊车尾没那么容易学会。”在鸣人又羞又恼地瞪视下,佐助心情不错地笑了起来,“不过少看不起我了,我也不会放弃的,希望你在学会之前都能保持这样的劲头,别扯我后腿了!”
鸣人不是第一次见佐助笑,但是第一次成为佐助笑着时面对的人。稚气未脱的佐助还保留着孩童独有的可爱,却已经能隐约看出未来的端丽,至少在鸣人看来,笑起来的佐助简直比传说里的妖怪还要惑人心神。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鸣人被这个笑冲昏了头脑,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死皮赖脸地把挣扎无果的佐助抱在怀里了。
运动的后劲逐渐平息,风里带上了凉意,拥抱在一起的两个孩子刚好给彼此带来温暖,足以抵抗一阵一阵的凉风。
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安静了看了一会儿天,鸣人犹犹豫豫地问出了这几天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佐助,你是不是不开心啊我说?”
怀里的人愣了一下,才不情不愿地回答:“没有。”
“怎么会没有?佐助一定是很想念家人吧?不过他们去哪里了呢?最近好像也没在村里见到警务队的叔叔阿姨……”
闻言,佐助彻底僵硬了。他身体发冷,就连身边源源不断传来的温度也无法缓解。噩梦般的那一晚仿佛再次重现在眼前,不断提醒着他已经变得孤身一人,身上背负着全族人沉重的仇恨,早已不该像这样贪恋普通生活的温暖和平静。
感觉到佐助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鸣人喊了好几声才让眼神空洞的佐助回过神来。
看着一脸担忧的鸣人,佐助心里一痛。他并不怨什么都不知道的鸣人提起了自己的伤心事,只是一想到复仇的道路上不该扯上任何无关的人、将来或许必定与鸣人分离,就莫名地难受。
“回去吧,鸣人。”忍下眼里酸涩的感觉,沉默了很久的佐助近乎呢喃地说出了这句话。
一路上,鸣人几次担心地打量佐助。他直觉自己所错了事,也感觉佐助好像变了,但根本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联。
各怀心事地回到家里,斑和柱间正在喝茶。考虑到时间不早了,两个人又已经练习过一次,斑并不打算接着让佐助训练。然而,佐助扯住了他的袖子。
没有言语交流,看着佐助的眼神,斑明白了他的意思。
“能行吗?”
见佐助点头,斑也不再劝他休息。看着两人一起离开,鸣人也拉住了柱间。
“柱间哥哥,佐助他……怎么了啊?”
蹲下身和鸣人平视,柱间摸了摸耷拉下来的金毛:“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今天我提到佐助家人的时候,他变得很奇怪。”鸣人不安地抓紧自己的衣角,他想起了那天听见斑说“族长已经死了”,一个猜想在脑海里成型,“佐助的家人……他们…是不是永远也回不来了啊?”
柱间一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四个人里,好像也就鸣人一个人不知道宇智波灭族的事了,但这样的事情告诉他真的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吗?
“你为什么会想知道?”最终,柱间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只是问了一句听起来好像和这个话题无关的问题。
“我不想让佐助一个人承担一切的说。如果、如果我知道的话,就能稍微尽我所能帮他分担一点了吧?”
看着鸣人坚定的眼神,柱间的思绪飘远了。或许小孩子的思维都是这样地纯真直接,总以为只要了解就能理解,但事实上有很多事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了解一个人也不一定能理解他的全部。
可是若是不了解的话,连并肩的机会都没有吧?
没由来的,柱间开始思考自己究竟有多了解斑,是否到了有资格和他并肩的程度。理智上,柱间觉得自己应该是了解斑一切的,但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提出质疑。
最终,柱间还是选择告诉了鸣人一切,包括鼬是在木叶和家族中做出了选择。
看着鸣人直接听得哭了出来、因为知道自己戳痛了佐助心里的伤疤而无措,柱间把他抱了起来。
“做错了事就去道歉吧,觉得心痛的话就顺从心意做出改变吧,即使受尽挫折也不要放弃。”
鸣人啊,即使佐助可能选择那条崎岖黑暗道路,你也愿意和他并肩而行吗?
另一边,斑和佐助在对招。今天的教学内容是体术,不仅是因为佐助年纪太小不能透支查克拉,还因为体术是一切战斗的基础。
斑的体术自成体系,是他在战场上不断总结经验、千锤百炼得到的结果。对于佐助,比起手把手教学,他更偏向在对练中纠正佐助的弱点,引导他找出一套适合自己的战斗风格。
“你太急躁了。”再一次躲过佐助的拳,看着佐助重心不稳倒在地上,斑叹了口气,“这个破绽我刚才告诉过你吧?”
佐助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忍着疼痛站起身来,摆出战斗的姿势:“对不起,我会注意的。”
“今天就到这吧,你累了。”斑趁着佐助没反应过来摸了摸他的头。
“不!我还能继续!”佐助直视着斑的眼睛,坚定的语气下藏着急切和不甘。
斑停下脚步,他上下打量着佐助,似乎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
佐助这种急于变强去调查清楚真相和复仇的心态并非不能理解,但前几天还好好的,没理由今天就突然这样。
看着佐助低下头不愿意回答,斑想了想,还是觉得天天跟佐助混在一起的鸣人嫌疑最大:“鸣人那小子跟你说什么了?”
“也不是。”佐助呼出一口气,“为了查明真相和……复仇,我迟早会离开木叶的。在这种地方待得越久,牵扯得越多,以后只会绊手绊脚吧?所以越早离开……越好。”
这倒是让斑有些惊讶了,不过宇智波向来不喜欢把别人牵扯到自己的事里,坚信应该使用自己的力量来完成目的,佐助这样想倒也没错。
不过……就是一点的偏激、还有点和年龄不符罢了。
“倒也不必这样想,虽然割舍羁绊是一件痛苦又麻烦的事,但也不是不能做到。”斑想起了小时候和柱间决裂的事情,又想到现在他们俩兜兜转转还是走在了一起,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或许也不必真的割舍,强者是不需要做选择的。”
佐助并没有被安慰到,但斑的话还是让他若有所思。强者不需要做出选择?是说离开的时候可以把鸣人一并带走吗?佐助承认这样的想法让他心动,但鸣人那个吊车尾,天天念叨着想成为火影,恐怕不会愿意和自己一起走吧?
“总之顺其自然吧,佐助,有时候心急只会让事情更糟。死人的时间已经不会再继续了,活着的人只有向前看才有机会做好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斑的语气很淡,他从小看惯了生死,又已经失去了唯一剩下的弟弟,无论多么悲痛憎恨都不能换回失去的人这种事,没人比他更理解了。
不是说可以放下悲痛和憎恨,只是一味沉浸其中,只会错过更多。既然已经有了前车之鉴,佐助又难得生在这样一个和平的年代,斑宁愿让他在知晓真相的情况下慢慢成长,直到他真正有能力平静地扛下一切,再把这沉重的担子交付给他。
“……我知道了。”察觉到斑不是很高兴,佐助难得没有抗拒他摸自己的头。
月夜之下,同样失去至亲的两个人用自己的方式生疏地安慰着对方,试图一起抓住更遥远、更光明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