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两个搀扶在一起的年轻人脸上刚闪过一丝警惕接着脸上又一红，立马直起身。

莫莱眼前还看不大清楚就支支吾吾起来：“抱歉，吵到你了吗？”

少年一扫对方手上的指环——黑色！

下一秒，刚刚中年男人嘴里喷出的香烟就飘到两人脸上，毫无防备的两人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眼神就飘忽起来，如同摄神一般没有了意识。

中年男人披着外套走出房门，嘴里第二口烟毫不留情喷在两个年轻人脸上。

一阵晚风吹过，远处的风铃叮咚作响，那阵烟雾却一直固定不动笼罩在两位年轻人脸上。

中年男人缓缓吐出了第三口烟，走到两人前面压着声音低声说道：“你们今天晚上没有吵架。所里面都是给大家算过八字才安排的岗位，有什么事两人好好商量。现在给老子滚回去睡觉，年纪小小在这散发什么中二病，吵的我脑壳痛。”

十几秒后，走廊里唯二的两个人各朝一边回了宿舍。除了几个墙上的摄像头还在工作，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窝里休息。

红白蓝旋转灯筒还在自转着，送完最后一位客人的独眼老板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满地的碎发和纸屑被他视而不见。

独眼老板面无表情看着手机里的对话框，里面有一张不算特别高清的少女偷拍图，好一会后一个白色对话框出现在最底下。

“管理处新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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叽叽咕咕的麻雀在树枝上跳来跳去，睁着绿豆眼看着这栋公寓里进进出出的人，它们可聪明了知道绝对不能靠近这栋不详的大楼。

蓝白敞开衬衫搭配白色体恤的少年站在007宿舍门口，他放下正准备敲门的手，迟疑的搓了搓门口的水果兜。

桃子……昨天晚上自己拿过来挂着的，不对啊，自己拿了三个来怎么变成两个？

柯唯眨眨眼睛，觉得自己有点懵。

“久等了～”007宿舍门口一把从里面被拉开，精神饱满的声音随着传出来，“早啊，诶桃子？你拿来的？”

少年有些吃惊看着眼前人，勾起右嘴角笑了笑：“姐姐你剪头发了？还是很好看嘛。”

“嘿嘿，我也觉得不错。”莫莱有些不好意思抓抓头发，身子都扭了俩扭，今天穿的是海军蓝的白色上衣，“你还给我带了桃子吗？可惜李淼姐昨天晚上没回来，那我先放冰箱。”

“我昨天晚上给你发微信你没看见吗？”

两人懵逼对视一眼，莫莱掏出手机吓一大跳：“不对啊，我昨天怎么没看见你的微信，还有我怎么记得我开门的时候也没见到门口挂着水果兜。”

刚刚晴空万里的天空瞬间暗沉，屋里面的阳光立即不见踪影，两人站在黑下来的玄关处一阵发冷。

最后只能匆匆怪罪于晚上天色太暗微信信号太差，两个人匆匆忙忙关门骑着小电驴而去，自然没有注意到005号宿舍门口那几盆小盆栽里有一个桃子核。

天阴沉沉，配合民国老钱风专修风格食用更佳，绿色灯罩台灯映在桌前三个人脸上，让他们看上去像是五百年没有吸食人间供奉的穷鬼一般可怜。

莫莱伸出没有一两肉的鸡爪子拿起桌面上led小型手电筒，缓缓放下自己下巴上打开，有气无力逼问着眼前人：“出生入死干了一个月奖金是三个两百五，你这么老大是怎么当的？”

地中海痛苦摇摇头，打开放在自己头上的红色催发灯，底气不足道：“我也很穷啊，你没看见我买的发片都是30元以内还包运费险的咩。要不我们晚上轮着去开滴滴吧？”

越听越不像话，眼睛被红绿黄灯照的刺眼的柯唯摇摇头，长长吐口气：“干点合法的私活吧，真去开滴滴被仇人发现，一周后我们就直接上今日说法当典型案例了。”

“这位仁兄可有妙计？”

“妙计不敢当，姐姐就当我吃了酒晕了头罢。”柯唯敷衍抱抱拳，心里竟也起了一丝紧张，他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假装漫不经心实际仔细观察对方面色，“我听说审核部任务极重，管理处甚至会把一些不太危险又繁琐的工作交给社会团队去完成，每单报酬不低，造成市面上一单难求。”

莫莱点点头，回想起几次出任务也都是为了协助审核部做事。

“昨天上头开会，考虑到社会团队鱼龙混杂，决定不久后在各部门不扩招人员的情况下，内部号召多部门空闲时有偿协作审核部办事，主要处理b级以下等级事故。”宋思思难的正经一会，一边舒畅刷着头顶穴位一边轻声安抚员工，“这也算我们部门能重新夺回话语权的重大机会，当然顺带发发财也不错。”

细长的手指在黑色笔记本封面一阵弹，少女的眼睛往下转了半圈，迟疑道：“上次那个b-级任务我和柯唯都动了武器。只怕你们所说的那些事故也不简单吧。”

“诶～之前给你们分配的任务有考核成分，所以你们也是不能放开拳脚。但我们管理处一向以人为本，不管任何时候保护好自己最重要啦。”地中海笑眯眯想伸手拉上年轻人上手背，被对方嫌弃躲开，“我想了想，由女孩子在外圈协助男生这种模式比较好，要不你们试试？”

少女不客气拿着桌面上的黑色水性笔去扎咸猪手，大大翻个白眼：“什么叫女生在外圈协助，你们是嫌我战斗力菜还是觉得我只适合打下手？”

大大的杏眼瞟了一眼被怼的无言的两男人，挑起一边眉毛逼问道：“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保护好自己的意思就是可以紧急关头可以无差别……”

墙边的座钟滴答滴开始报时，低鸣的钟声何尝不算也是生命的倒计时。窗外云层翻滚，空气像有张湿纸巾糊脸一样让人喘息艰难。

“我的灯怎么不亮了？”地中海假装起身检查头顶的生发灯，背过身用大屁股对着自己的员工，虚假的瞎忙活。

柯唯横着用大拇指和中指按压太阳穴，无奈摇摇头叹息道：“姐姐你真的是该傻的时候不傻……”

“你在说什么？”

“没~小的怎么都没说。”少年干笑，眼里闪过些无奈又带上点真诚，他拉了拉屁股下的椅子靠近对方几分，直到两人膝盖近的一碰就挨上，“姐姐你也知道这个世界都不全是好人，审核部贴出的通缉令到处都有。而控制犯罪率的方法之一也在源头，当发现觉醒者里有犯罪分子时，及时摧毁整个泡泡不失为一个有效手段。我是怕你靠近任务时接受不了这种局面。”

拿着笔的细长手指停在空中，莫莱撑着左脸盯着桌上是一把木梳思考起来。

柯唯直直盯着自己同伴看，眼睛瞄着轮廓从她耳边的碎发一直细看到细长后脖中间一颗小小的红痣。

等到宋思思蹲下身去抽屉找备用灯泡，少女攥着笔的手终于停在桌面上，“我知道审核部有一套完整的内部评判标准，我基于对单位的信任会去先按要求执行任务。但我自会分辩是非对错，如果存疑我会喊停任务进程。”

果然如此……冥冥之中这个念头浮现在柯唯心中，他似乎早就知道对方会这么回答他。没有任何迟疑，少年点点头答应下来。

“这就对了嘛~”地中海蹲在书桌地下找到替换灯头，只剩半个光头在桌面旁泛着光，“东西不亮了先修修，哪有一不合适就扔的。“

闷热的云层在下午散尽，一场夏雨过后温度虽还热却也有清风拂过。人力部算是分段就餐的最后一批人，等到两个新员工吃完饭，整个停车场都没几辆车剩下了。

莫莱在自己白色斜挎包里翻找了一顿，拿出一卡张递给对方，“喏，给你的。这是昨天下午我让李淼帮忙在公寓对面健身房办的年度卡，熟人买一送一。”

少年低头接过卡，半长的碎发已经快触碰到眼皮，显得整个人格外乖巧，他勾嘴笑了笑：“姐姐你可真好，有闲钱还记得包养弟弟。”

“拉倒吧你，”莫莱没好气白他一眼，把手上的卡通头盔递给了他，自己啪嗒带好另一个。“看你现在购买家具穷的破产了才帮你，以后发达了记得还给我。”

两人骑着一辆小电驴吵吵闹闹远去。路边茂盛的植物墙里，一个摄像头正在安静工作，数据悄悄传回了几公里外一家理发店中。

公寓楼斜对面一层三层小商场，一楼铺面是兰州拉面沙县小吃黄焖鸡米饭肉夹馍养生汤吧，二楼是陈货满地生产日期为谜的私人超市以及一家看上去审美独特的理发店，三楼是一家外墙打满“爱就要坚持！”“前门走不通可以走后门！”口号的私人诊所以及一家老旧健身房。

两个年轻人抱着卡通头盔站在楼下，对李淼的佩服再度升了几个等级。

“书上说，一个商场店铺的档次水平可以折射出附件居住人群的收入水平。”

“这条街就这一个商场？”

“没错，”柯唯有些迟疑补充道：“听领导说这个商场里的店都是管理所同事的亲友开的，最起码可以保障公寓楼各位生命无忧，他说他还没搬走前就很爱来这边消费。”

一张沾有发黄水渍的广告单从墙上飘落下来，被风吹起一路打滚从两人眼前滚过。上面写着“今日特惠，肉夹馍33元一个！100元3个！”

“啧啧，我宁愿去两条街外买10元一个的有毒肉夹馍。”

“那你死后我可以继承你的双人宿舍吗？”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是对对方遗产赤裸裸的渴望。

纯狱风的健身房，头顶是咯吱咯吱响的电风扇，空气中除了汗味还有器材上红锈的味道。通体绿色的墙漆斑驳情况和地面上摩擦出坑的地胶程度有的一比。几个大块头正在跑步机和镜子前比划着比小凤西瓜还大的肌肉块，地上散放着的杠铃和哑铃上沾满可疑的汗渍。

一位穿着白色宽松太极服的老者拄着拐杖过来招待，“呵呵，你们两个小朋友就是小思的员工吧，他打电话给我让我来辅助你们升级技能。”

两人倒吸一口冷气，看着老者发白的头发和和打抖的腿，恨不得立刻咨询起退卡流程。

老人见怪不怪勾勾手示意两人跟着自己：“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喜欢以貌取人，我都不知道带过多少个管理处来的新人咯。”

老人摇晃转身，下一秒自己踩中地毯上的坑摔倒在地，咔嚓一声后，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房间内扩散：“啊啊啊！谁推的我？我是个没有养老金的孤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