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霜抱着小盘子,想用恶言劝退,又有种自食恶果的后悔,前一天对他的利用也心存歉意。他没马上拒绝只朝他笑笑说:“莎莎呢?你不用陪她吗?”
“啊……她,她不喜欢跟我吃饭,”李菁摆出犯愁的神色,苦笑道,“我感觉我快被甩了,我约她她都说忙,我都好久没见过她了。要不你帮我支支招?”
辨别不了真假,但直觉告诉韩清霜这是一番渣男谎言,先不说这人几个月来背着女友跟他处处献殷勤,昨日不过只是想留住李菁假意谈笑几句,谁知这男的竟当众起了反应,真是恶心。
韩清霜已不想与他再有交集,冷冷说道:“你有这闲工夫来问我,还不如去问问她本人是因为什么。”
“她不肯见我呀。”李菁解释道。
“那你就去她那儿打水,天天去,总能碰上的。”韩清霜话里有话。
李菁讪笑,估计是听懂了,把手里的蛋糕往前推了一下,扯开话题道:“先不说她了,生日快乐啊!”
生日?什么生日?
韩清霜歪歪脑袋没答话。
李菁拆开蜡烛插上,从身上掏了个打火机点燃,解释说:“我问你们班长的。”
李菁去查了他的资料,这让韩清霜本能恐惧。幸好他的身份材料都是伪造的。几年前出了那事之后,杨云杉特别谨慎,隐藏了他的性别,其他的信息,哪怕是无关紧要的也都是假的。而生日,材料里填的是杨云杉的生日。
乱七八糟的事儿一堆,竟把云杉哥的生日给忘了。
往日韩清霜是凌晨一点十五给杨云杉发生日快乐信息,为何是一点十五,因为杨云杉是那个时间生的。韩清霜小时候听杨云杉母亲讲大儿子出生时的惊险故事,他是个早产,还是大半夜在一片杉木林里。一点十五分就牢牢记在了韩清霜心里。可这日他忘了,更麻烦的是敏感的杨云杉必定会把这事儿怪罪到他的新朋友身上。
韩清霜思绪早跑到盘算如何补救上面,对面热情洋溢的人好像是透明的一样,透明到他把手前的小盘推走换成了蛋糕也没发现。
“清霜,快!许愿。”李菁说。
韩清霜回过神才发现白瓷盘被挪到了一旁,他下意识就回头瞄了凌鹊羽一眼,凌鹊羽面无表情,却是莫名透着一股要吃了他的杀气,他连忙揽回小盘抱在胸前,敷衍地吹熄蜡烛推回给李菁。
“我不喜欢吃蛋糕。”边说边起身,韩清霜端着盘子朝凌鹊羽那边看去,男人已经头也不回走了。
冲动站了起来,想喊的唇也张开了,但被他决然的一转身磨灭了所有勇气,韩清霜僵着看男人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远。
“他怎么这样啊!”李菁说。
等韩清霜回头,他继续说:“清霜,咱别理他,女孩儿是捧在手心里宠的,他一男的高傲个什么劲。”
“我乐意。”韩清霜坐下说。
李菁先是愣了下,大约是不太习惯韩清霜的变化,他认识的韩清霜怯懦,不懂拒绝,可这时的韩清霜像只炸毛刺猬,什么好话都不接。李菁不傻,他心里明白韩清霜更喜欢凌鹊羽,他要是犯脾气就没戏了,立马换了副嘴脸,说:“好好好,咱不生气,先把蛋糕吃了。”
边说边切蛋糕,心形小蛋糕不大,满满的粉色无花果块铺了一层,一刀下去分两半。内里三色夹层,青绿、乳白、橙黄,那是斑斓、糯米和芒果,奶油呈淡绿色,没猜错是掺了开心果的。这种特殊的搭配,只能是紫鹊楼新出的情人节限定。
韩清霜冷笑一声,不打算再多待一秒。
见韩清霜一个白眼就要离开,李菁也站了起来,问:“你今天怎么了?”接着又埋怨,“他不理你你别把气撒在我身上。”还伸手拉住了韩清霜的胳膊,“这蛋糕每天限量,我提前订好了还去排了好长时间队才买到的,你不是想吃吗?吃一口呗,蛋糕又没有错。”
韩清霜想吃但懒得去排队,可他没跟李菁透露过,这事儿他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敏感的神经拉起警报,就像是历史重演,他跟荔炎一样聪明,一样的没有界限,一样的无孔不入。
“李菁,莎莎什么时候生日呀?”韩清霜甩开李菁的手,问。
“莎莎……”李菁一顿,他不记得殷莎莎的生日,胡诌了一个,“莎莎她6月11。”
“你也这样给她买蛋糕吗?”韩清霜说。
李菁怔了下,他没听出讽刺,反倒是突然高兴起来,“霜霜,我不给她买,我不跟你说了嘛,她不喜欢我,我哄来哄去也哄不好我也挺累的。也许我和她就是不合适,可是我想着还是得等她跟我说分手,毕竟是女孩子,我想给她留点面子。”他又没边界地握住了韩清霜的胳膊,“霜霜你听我说,我已经很久都没跟她见过面了,我们在一块实际上也什么都没做。”
有一种自信是,不管对方说什么,他永远能抠出他想听到的,暗示听不懂,明说也不管用。就像现在,韩清霜冷脸说:“李菁,我不喜欢你,将来也不会。”
“将来的事情你怎么能肯定呢?”李菁说,“其实现在你就有一点点喜欢我的,你不肯承认罢了,你顾忌我有女朋友。我可以分手,我马上就可以分手。”
韩清霜想反驳,恍惚间脑海里钻进来一个声音,他说你一点都不了解你自己,血会让你兴奋的,下手啊韩清霜,下手啊我高贵的主人,我的命只属于你……
他凝神想听清,可这时尖叫声、撕扯声、还有小动物呜呜悲鸣混杂,声音越来越大,越发刺耳,他什么也听不清。
这让他焦躁不安。
碎片式的画面也走马灯一样晃来晃去,他看到了自己阴森邪恶的脸,握着刀的手上满是鲜血,身上也是斑驳的鲜红,四周昏暗,眼前地上似乎有深色的液体在流淌,越来越近,几乎要沾到他光着的脚。他想挪动却全身都不听使唤,只能眼看着黑浊粘稠的液体渐渐淹没自己。
他的头越来越痛,就连呼吸也不畅,空空如也的胃翻腾着,跟着脏器的挤压一股股气流倒压出口腔,导致他一直干呕。
而这时,强壮的手臂揽住了他,温热气息也打在他脸上,“你怎么了霜霜?”
厌恶的感觉如一盆冷水从头顶浇灌,寒冷刺骨,浑身也像被百亿只虫子啃咬,钻心的疼,他颤抖得更厉害,使劲推开束缚。
“别碰我!”他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