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第一场就是三比零的大胜，自己还拿了两个mvp，纵春走回休息室的脚步都是飘的。

他想，乐大魔头这次总不会下他首发了吧？

他昂首阔步，正气凛然地踏入训练室，见到里面坐着的乐驹，一秒窝进角落坐好，尬笑：“教练你在啊。”

乐驹“嗯”一声。

纵春之后，所有的队员和赛训组鱼贯而入，有人在讨论采访，有人在交流比赛内容，乱哄哄的。

等到室内终于安静下来，大家开始认真讨论一个问题：庆功宴去哪儿吃？

纵春从前不会参与这个话题，但他今天异常活跃，非常积极地发言：“我们上次吃的烤肉挺好吃的，肉的品质不错，离俱乐部也近，要不要去那里？”

“不去，破晓吃不了。”应觉道。

段岁寒震惊：“你怎么知道？”

“每次吃你都不来，正常人都会发现吧。”

最让人意想不到，说这话的是乌有。

段岁寒眼睛瞪大，忍不住在内心重新审视起乌有的形象。

该不会……乌有其实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用毒舌伪装自己对队伍的关心的人吧？！

他起鸡皮疙瘩了。

这下轮到纵春自我怀疑了：“我不知道！”

眠火安慰他：“很正常，过去一段时间你自顾还不暇呢。”

乌有补刀：“在你变得自顾不暇之前，你也确实没时间关心队友。”

“……”

纵春挤出个笑。

首发和谐很重要，他忍。

-

最终决定去吃火锅。

十几个人，在火锅店包了个大包厢，坐两桌。

段岁寒吃不得生，食材丢在锅里，都往久了煮。但这一桌二十岁上下的年轻男人，刚从赛场上下来，个顶个地会抢食。等食材煮到段岁寒可以吃了，锅里只剩花椒。

于是段岁寒一个劲抱着金桔柠檬饮料喝，想等大家吃到半饱，没这么饿死鬼投胎了，他再动筷子。

在饭桌上却吃不到饭，段岁寒百无聊赖地打开手机，心灵感应似的，孟旌扬给他发来消息。

-孟旌扬：在吃庆功宴？

-段岁寒：嗯。

他大吐苦水，把自己现在多饿，吃不到火锅有多可怜，描述得绘声绘色发过去，还说火锅店简直是战场，赛场上大家尚且互帮补助，一围坐到热汤边，那真是各自为战，败者食尘，手慢无。

孟旌扬在屏幕那头忍俊不禁。

他打字。

-孟旌扬：少喝点冰饮料，先吃个麻糍什么的垫垫。

段岁寒握着金桔柠檬的手，啪一下，松开了。

他其实能吃冰，只是孟旌扬会管他。

大概半年前，段岁寒点外卖不讲究，送过来的饭菜太辣，他扭头喝冰饮解辣，一顿饭就吃出了急性肠胃炎。

从医院回来后，段岁寒就被剥夺了在孟旌扬面前吃冰吃辣的权利。

类似这样的小事还有很多。

这套亦兄亦友的逻辑，在孟旌扬和段岁寒之间自然运转许久。大体上，段岁寒很听孟旌扬的话，有时又会偷偷叛逆，但无论如何，他从未质疑过孟旌扬的权威。

孟旌扬是哥哥一样的人。

从来不需要刻意强调的观念，此刻如此清晰地出现在段岁寒脑海。

他十分老实地，向服务员要了一杯热水。

“你平时都喝热水吗破晓？是肠胃不好吗？”出于电竞选手的好胜心还是什么，纵春急于拜托“最不关心队友”的头衔。

他殷切道：“我看你都没吃什么东西，是不是不能吃辣？要不我跟你换个位置，这里离番茄锅近。”

段岁寒笑笑：“不用，我能吃辣。”

管他哪个锅，他都抢不到菜吃。

-段岁寒：孟哥现在在做什么？

做什么吗？

孟旌扬审视自己。

此时此刻在和暗恋对象说话，再之前嘛，在看破晓和其他选手的CP贴。

【破晓x应觉｜年下单纯狼狗x心机前辈｜新来的打野年轻到惹人不快，他看着我说：前辈，你真好看。】

应觉转辅后看着身边的十八岁打野会是什么样的微妙心情？答案是，爱情。

有力证据是，打完HIT后，段岁寒冲着应觉笑。

【破晓x睦舟｜双打野｜我在你最憧憬的地方，憧憬你。】

打完YTG之后的一个拥抱，有关这两位的脑补文迅速冲上热门。

千算万算也想不到，段岁寒在同人里的人设，居然是纯情凶猛狼狗攻。

人设离谱，他淡定失笑，可看到那些充满张力的拉扯、过于狂野的床戏，他非但笑不出来，还非常幼稚地对着空气吃了醋。

这么不帅气的私人行程，肯定是不能告诉段岁寒的。

-孟旌扬：还能干什么，上班。

-段岁寒：又加班？

-孟旌扬：对，又。

说到这儿，孟旌扬跟段岁寒抱怨，说他有天路过茶水间，偶然听到Hana吐槽他黑心，其他员工深表赞同。天知道他已经很体恤总经办的人了，给他们的加班费是全孟氏最高规格。

-段岁寒：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最想要的是不加班。

-孟旌扬：那没办法，方案很急，我也没下班。

-段岁寒：你太没生活情趣了。小花姐喜欢拍照，喜欢旅游，还有男朋友要陪，她很忙的。哪像你，天天能在公司里。

-孟旌扬：她告诉你这些？你和她有这么熟？

-段岁寒：不啊，她朋友圈发的。

-孟旌扬：我没见过。

-段岁寒：那你被屏蔽了。

段岁寒很没同情心地笑了。

他专门发了语音，让孟旌扬别因为这事给小花姐穿小鞋，还安慰他，当老板就是要付出一定代价，比如下属的喜爱什么的。

孟旌扬怅惘地说，也是，除非搞办公室恋情，不然没见过下属喜欢上司的。

-段岁寒：孟氏让搞办公室恋情吗？

-孟旌扬：不禁止，但入职培训会强调同部门不能谈恋爱，不然影响工作效率。

嘁。

段岁寒撇嘴，果然是资本家。

餐桌上，空盘子堆了高高两摞，段岁寒终于能吃上饭了。他慢条斯理地烫肉，听队友们热火朝天地讨论比赛、电竞选手相关的事，时不时插上两句。

纵春是真的高兴，甚至有些飘，很大声地跟赛训组吆喝吹牛，说火凤这赛季一定一往无前。

眠火就欣赏他这股豪迈劲儿，站起来附和。两个人眼神一对，中二小子的灵魂当即蠢蠢欲动。

“别的话不多说了，都在酒里。”只见纵春举杯，拿着他的果粒橙，对眠火：“凤舞凰歌——”

眠火秒懂，捧起椰汁：“向死而生！”

二人碰杯，一饮而尽。

应觉看不下去，背过身去笑到咳嗽，谁知纵春下一个就盯上了他。

“队长，”还是那杯果粒橙，“四海八方——”

应觉诧异：“你还知道这个？”

这是火凤的决赛Slogan，平时不喊，只在夺冠庆祝的时候用。除了老粉，很少有人知道。

“火凤很早就是我精神主队了好吗？”纵春催促，“快！”

应觉只得捧场，端起白水，遥遥相敬：“听闻凤鸣。”

轮到段岁寒。他只想赶紧结束，端起温水和纵春碰一下：“向死而生。”

纵春舒服了。

他转身找人：“乌有呢？”

是的，他现在就是这么鲁莽。

再冷漠的中单，也得抓来喊句口号再走。

段岁寒提醒：“他在你找应觉的时候就逃走了。”

可惜段岁寒坐在里侧，不然一定跟着乌有一起跑。

眠火自告奋勇：“我去抓他回来！”

两个人闹哄哄地出去，包厢里的人乐不可支。

一想到乌有回来什么表情就想笑。

“俩活宝，”应觉摇摇头，评价，“纵春放开太吓人了。”

“确实。”段岁寒表示赞同。

夹一筷子牛肉扔进锅里煮，他低头看手机，来了新消息。

-孟旌扬：明天上午来健身房吗？

-段岁寒：今晚估计会吃的很饱，还是不了。

看着弹出来的消息，孟旌扬食指敲击着桌面，把消息往前翻了翻。

三次吃饭，两次健身房，段岁寒全推了。

他干脆地挑明。

-孟旌扬：你最近好像总是没空。

“对方正在输入中…”出现又消失，往复几次，孟旌扬看着，勾起唇角。

一星期没见了，他再有耐心，也会心急的。

回复终于敲过来。

-段岁寒：有吗？巧合吧，哈哈。

缩头乌龟的尽头是装傻。

火锅店里，段岁寒低着头，又脸红了。

一半是因为想起那次牵手，还有一半则是撒谎后的羞赧。

无论如何，在他彻底忘掉那感觉之前，他都不要见到孟旌扬了。

-

常规赛第二轮结束了，离第三轮开赛还有好几天。吃完庆功宴的第二天，火凤一队所有人的状态都比往常松懈。

不过没事，等进了训练室，自有乐驹帮他们紧皮。

纵春是真的勤奋了很多，但惰性仍然是五个人里最大的。不过他现在比较服乐驹，心不甘情不愿的那种。偶尔他犯懒，或者熬夜看了漫画导致训练没精神，乐驹严厉训斥一通，他不服，翘嘴挂酱油瓶挂一会儿，也就改了。

训练好几天，日子平淡而充实，段岁寒在电竞椅上伸个懒腰，很突然地，想见孟旌扬了。

他看看自己的左手，确定那种过电一样的感觉已经不见了，他可以见孟旌扬。

晚上睡觉前他还在想，明天，明天他一定要去找孟旌扬。

次日起床，段岁寒在洗手间刷牙时，纵春走进来。

“哎呀！是破晓啊？”

纵春的神情有点不自然。他问：“你看手机了吗？”

段岁寒漱过口，摇摇头：“还没，怎么了？”

“那你别看了！”纵春很激动地说，“私人手机收起来，教练找我们训练，五排，快，拿了训练机就来训练室！”

纵春拉着他的手腕就要走，段岁寒岿然不动：“可是现在才十一点。”

午饭都没吃，哪有这时候训练的。

“反正教练很急，他有多喜怒无常你不是不知道！”他一拽，段岁寒一米八的个头，还健身，杵在那儿跟柱子似的。

“你不要上厕所吗？”

“啊？哦，”纵春笑笑，“我现在不想上了。”

段岁寒不想跟他闹了。

他使劲儿，很轻松地挣开纵春往外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看。

“哎破晓！”十米开外，从段岁寒房间出来的眠火看到人，指着他喊，“放下手机！教练找你有事！”

段岁寒：？

后面纵春也追出来，段岁寒捏着手机，闪转腾挪跑进自己房间，在二人冲进来之前，咔嗒一声，把房门反锁了。

房门外，吃了闭门羹的纵春眠火面面相觑。

“你看帖子了吗？”

“都上热搜了，当然看了。”

“你说，破晓真的被包养了吗？”

“瞎说什么呢？”眠火斥责，“你天天在基地，看破晓有时间被包养吗？”

“可是他经常不在基地吃饭啊。”

“你是老板的话，包养帅哥只陪自己吃饭啊？”

纵春真的摸下巴思索起来：“破晓这个水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