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的最后一周展览，乔乔看着精神好了不少，直言跟花臂男分手了，现在住在表姐家。

“上次在商场见你那个，是你男朋友？”乔乔问。

韩晓忆隐约猜出乔乔想说的是谁，但是她还是支吾着问：“你说的是谁啊？”

乔乔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笑着道：“就是开豪车那个，把车停在商场外面，然后跟你一起朝街对面走的那个挺高的男的。”

韩晓忆“哦”了一声，才道：“是我的房东。”

“那你现在还住他那吗？”乔乔问。

“嗯。”韩晓忆点点头。

“他看起来挺帅的，结婚没有啊？”乔乔睁大了眼睛，一脸期盼地看着韩晓忆。

韩晓忆愣怔了片刻，才道：“没有。”

在工作上，乔乔绝对是韩晓忆的老师，她教会了韩晓忆如何看人脸色，如何引导客人下单，是真心把韩晓忆当姐妹的。

但同时，在感情问题上，韩晓忆却没办法认可乔乔的爱情观。

就好像她只是需要一个人，不管那个人是谁，喜欢她的或者她喜欢的，只要愿意跟她在一起，她的那些成熟、那些理智就全都消失不见了。

乔乔压低了声音道：“那有没有女朋友或者喜欢的人？”

韩晓忆的耳根有些发热，她警觉地看着乔乔道：“你要干吗？”

乔乔眯眼瞧着韩晓忆，声音略带撒娇道：“问问嘛，万一我有机会呢？你跟他熟不？你要不把他电话给我？”

韩晓忆立刻转过头，对正在看货的客人微笑着道：“您好，这些都可以试吃的。”

说完之后，她才小声谨慎地道：“我得征求他意见才能给你。”

乔乔用满含深意的眼神，不怀好意地对着韩晓忆笑着。

韩晓忆像是被戳穿了内心的秘密一样，急忙辩解道：“他挺凶的，我不敢随便给你电话。”

乔乔“哼”了一声，低声道：“小气。”

到了大年二十九，节前会展的最后一天，乔乔早早就溜走了。

韩晓忆收拾完展台，将东西放回仓库，拿出手机时，发现刘云川竟然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自己居然没有接到。

她急忙拨过去解释：“我刚才在展厅，人太多了听不到铃声。”

“你出来。”刘云川语气不善。

韩晓忆有些莫名，想了想从上次自己手臂脱臼后，他们就没见过面，自己也没有惹到他，便赶紧收拾了一下，跑出了商场。

刘云川坐在车里，不知道在想什么。韩晓忆走到他旁边，敲了敲他的车窗，递给他一颗糖道：“你找我什么事儿啊？”

“上车，我要回梧桐别墅一趟。”

韩晓忆一愣，默默地“哦”了一声，然后上了刘云川的车。

虽然车子里开着空调，但是韩晓忆觉得刘云川身上正散发着一股莫名的低气压，让她有些不敢说话，只能默默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

刘云川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只是专注地开着车。

韩晓忆心里有些忐忑，只好努力回想自己是不是哪儿得罪了他。

车子径直开过梧桐别墅，朝着海边开去，韩晓忆看向刘云川的侧脸，

他的侧脸线条流畅俊美，鼻梁笔挺，只是此刻却紧抿着薄唇，显得格外生硬。韩晓忆想要问他要带自己去哪儿的话只好咽了回去。

车子停在了离海边不远的一处建筑，刘云川率先下了车，然后冷冷地对着韩晓忆道：“出来，聊一下。”

韩晓忆只好跟着下了车，海边的风带着几分咸湿，吹拂过脸庞，带来凉意，让韩晓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里远离了城市的喧嚣热闹，只有不远处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音，显得格外宁静。

刘云川转过头，看向韩晓忆，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你为什么要把我的电话给你朋友？”

韩晓忆一愣，觉得他的话有些莫名其妙：“我没有啊！”

刘云川皱了皱眉，脸上的表情更加凝重了几分，沉声道：“有个叫乔乔的，是不是你朋友？”

韩晓忆点点头，突然就回过神来，抬头瞪大眼睛看着刘云川，惊呼道：“她给你打电话了？”

“所以你真的把我的电话给他了？”刘云川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眼神里透露出一丝质问。

韩晓忆急忙解释道：“我没有给她，我发誓！”

刘云川闻言，脸上依旧带着不悦，带着几分严肃的语气问：“那她怎么会打电话给我？问我还有没有房子可以租给她？”

韩晓忆蹙眉，认真回想了一下可能性，回道：“可能是从我手机里自己翻出来的吧，她有时候就是这样。”

刘云川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因为韩晓忆的解释而改善，依然冷着脸道：“是你跟她说的我没有喜欢的人？”

他的语气像是冷风吹进韩晓忆的身体里面。韩晓忆眨了眨眼，有些不可置信地问：“啊？她还问了你这个？”

刘云川在韩晓忆面前来回走了几步，像是在极力忍耐，之后才盯着她，厉声道：“你不知道我喜欢你？”

这句话像更强大的冷风吹过来，韩晓忆几乎站不住脚，于是她退了一步，缩了缩自己发抖的身体。

“你说话啊！”刘云川继续道，声音因为粗暴而微微沙哑。

韩晓忆终于扬起自己的脸，出声反驳道：“那我怎么回答？说你有喜欢的人，说你喜欢的人是我？”

她将自己的声音提高很多以此对抗刘云川的愤怒，仰着头不屈地盯着对方。

刘云川身后的围墙突然传来铃声。

韩晓忆抬头一看，发现自己和刘云川正站在一所学校的围墙外。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伴随着熙熙攘攘的说话声，有人大声喊道：“喂，下面有对情侣！”

韩晓忆吓得赶紧就要溜，却突然被刘云川一把拉进怀里。

这个拥抱充满了霸道和任性，刘云川厚实的双臂将韩晓忆紧紧抱住，不允许有一点的缝隙。

“你干吗？”韩晓忆羞愤地想要挣脱刘云川的拥抱。

刘云川低声道：“别乱动，他们看不清楚。”

韩晓忆的脸埋进刘云川的胸口，她闻到洗衣液的味道，刘云川的怀抱像是有暖流一般，包裹着她一直发抖的身体。

她的身体迅速暖起来，几乎就沦陷在这个拥抱里了。

“不要打扰人家谈恋爱！”

虽然看不到楼上的人，但韩晓忆能想象那些学生趴在栏杆上看着他们，满是好奇和探究的样子。

“他们是不是在打KISS啊？”

“人家是在亲亲抱抱。”

韩晓忆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折叠起来。

刘云川的大衣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她听见刘云川的心跳，一声一声撞在自己的心上。

待铃声再次响起，不知是哪个大胆的男学生，突然朝着他们喊了一句：“亲一个！”

立刻有人跟着呼应：“亲一个！”

伴随着数人的大笑声和返回教室的脚步声，韩晓忆的世界渐渐安静了下来。

她从刘云川的大衣里钻出来，刚要开口，刘云川的身体便俯了下来，微微有些凉意的手搂住了她的后颈，轻轻一带，柔软的唇便贴在了韩晓忆微张着的唇上。

韩晓忆只觉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刘云川的呼吸和她的心跳交织在一起。

她觉得自己应该推开，可是刘云川的身体太温暖，温暖到她不自觉地伸出手，穿过他的大衣，贴着毛衣将他紧紧地抱住。

好一会儿，刘云川才松开她，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炽热的光芒，低哑着声音道：“吸气。”

韩晓忆急忙喘气，好似活过来了一般，脸颊绯红，眼眸里闪烁着羞涩与慌乱。

她垂下眼帘，不敢直视刘云川的眼睛，转移话题道：“都要过年了，怎么还有人在上课啊？”

刘云川看着她羞赧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艺体生的集训，估计得明天才放假。”

他说着，脱下自己的大衣将韩晓忆裹住，然后轻轻握住韩晓忆的手，又道：“走吧，回去了。”

汽车原路返回，梧桐大道周遭都是放烟火的声音。

韩晓忆抬起头看到天空中无数的烟花绽放，散开一片自身的颜色，坠落消失在夜幕中。

路灯两侧挂着灯笼，将空气都染成了软软的红，一串串喜气洋洋。

韩晓忆坐在车上，几次想要开口，嘴却生涩起来，直到刘云川侧头看了她好几次，问：“你知道你那个朋友跟我说，你说我没有喜欢的人时，我怎么回答的吗？”

韩晓忆抿了抿唇，轻声道：“不知道。”

刘云川微微扬了扬头，似有些得意道：“我说我喜欢一个傻子，她明明知道我喜欢她，还要跟别人说我没有喜欢的人。”

韩晓忆默默地握紧了拳头，想着节后会面对乔乔的攻击就头疼。

刘云川笑起来，韩晓忆心慌起来，躲开他的眼神，企图将自己小鹿般的心跳安抚下来。

回到梧桐别墅，韩晓忆见他跟着上了楼，有些忐忑地问道：“你今天不回去吗？”

刘云川看向局促的韩晓忆，打开了全屋的空调，回道：“我陪你一会儿就回去。”

“哦。”韩晓忆道，“那你别开空调了，我屋里有暖炉。”

刘云川脱了外套，只穿了一件驼色的羊绒衫，他拉了凳子坐在韩晓忆对面道：“难道我还差那么点儿电费？”

韩晓忆摇摇头：“电费我还是要给的。”

刘云川忍不住笑道：“你这个时候逞什么强？你是我女朋友，难道我还收你钱不成？”

刘云川去拉韩晓忆的手，将她的手放在手心摩挲着，韩晓忆咬牙道：“谁是你女朋友啊？我都没答应。”

刘云川一把将她拉过来坐在自己身上，低声在她耳边道：“难道你想当地下情人啊？”

韩晓忆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神经病！”

但是很快，她脸上的神情又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坐回自己的凳子上，认真对刘云川道：“你是真的喜欢我？”

刘云川挑了挑眉，双眸如星子一般闪耀，笑道：“那不然你觉得我在逗你玩儿？”

韩晓忆沉默了片刻，才道：“会觉得你只是幼稚地想要拯救一下我，会觉得你可能跟朋友打赌追我，会觉得你只是突然对一个刚入社会的女生有了点儿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