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灵力顺着经脉淌过,将那股阴冷的蛇毒压制下去,浑身的剧痛也随之减轻了许多。
纪时钰悠悠转醒,瞧见室内熟悉的陈设,她蓦地清醒。
这里是她的寝居,她记得……自己好像是被人抱回来的。
纪时钰没想太多,自然而然地以为带她回来的是玉遂安。
喉间干燥不已,隐约还有血腥味,纪时钰想下床倒杯茶,甫一动作,突如其来的疼痛自五脏六腑传来,她没忍住,发出了一声痛哼。
这声似乎惊动了外面的人,门帘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撩开,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你的伤还未好全,不要乱动。”依旧是冷淡的声音,只是似乎多了一丝关切。
纪时钰错愕地看着她,显然没想到她会出现在此。
“傅师姐,你怎么在这?”
傅离染没回答,神色淡淡地看着她。
蓦地,纪时钰想到一种可能。
难不成是傅师姐送她……不,抱她回来的?
这种可能让她面上隐隐发热,纪时钰下意识地移开目光,不与眼前人对视,转而愣愣地看着床榻上的被角。
但下一刻,那股熟悉的淡淡清香靠近了些许,紧接着,一杯茶递到了她面前。
纪时钰伸手接过,讷讷道:“多谢傅师姐。”
傅离染等着她把一杯茶喝完,才问:“比试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纪时钰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微微皱眉,“前半场南宫仪的剑没有任何异样,不知道为什么,后来那柄剑上突然出现一股至寒的气息,恰巧蛇毒也是阴冷的,所以复发了。”
比试所用的木剑是统一准备的,傅离染沉吟片刻,道:“这么说,是南宫仪后面在剑上动了手脚。”
没想到傅离染毫不犹豫地相信了自己的话,纪时钰轻声问:“傅师姐,你不怕我说的是假话吗?”
傅离染看了她几秒,少女的眼神清透明澈,带着一丝疑惑,心中的所思所想全然表现在脸上,压根就不像是会隐藏的人。
她收回目光,淡声道:“你那时都快命悬一线了,还会说谎?”
这话倒是没有先前那般冷淡,纪时钰看向她,而后低下头笑了笑。
忽然,像是想到什么,纪时钰咬着唇,有些忐忑地问:“各峰收学徒是不是已经结束了?”
“未时开始。”
离未时只有几个时辰,纪时钰垂下目光,掩在被角下的指尖轻轻蜷起,一时不敢继续问下去。
最后一轮比试输了,她肯定没资格拜进照影峰。
显而易见的结果,心中积累数日的期盼在这一刻全然散去,纪时钰敛去眼底的失落,看向傅离染,“傅师姐,我已经没事了,你去忙吧。”
今年照影峰要收学徒,相关的事务不少,她昏迷的这几日想必浪费了傅离染很多时间。
傅离染似乎并不想绕开这个话题,“你想拜进哪座峰?”
纪时钰一愣,不明白她为何又问一遍,但还是如实答道:“照影峰。”
顿了顿,她抬起眼眸,瞬也不瞬地看着傅离染,补充道:“一直都是。”
对上眼前人坚定赤诚的目光,傅离染薄唇微动:“嗯。”
“嗯”是什么意思?
纪时钰还未想明白,一个碧绿小瓶递到面前,下一刻便听得眼前人淡声道:
“南宫仪出手狠辣,你小臂还肿着,此药可以消肿。”
纪时钰看了她一眼,并未及时伸手接下,脸色犹豫道:“傅师姐,你之前送过我木剑,现在又……”
“不是什么名贵的药,”傅离染淡声打断她,“而且,身为剑修应当更注意些。”
说的也是,纪时钰找不出推脱的理由,轻轻“嗯”了声,接过药瓶。
“多谢傅师姐。”
短短一刻钟,她已经道了两次谢,傅离染凝眸看着她,半晌,温声道:“之前我给你的玉牌还在吗?”
“在的。”纪时钰连忙翻出玉牌,傅师姐给她的每样东西她都好好地保存着。
傅离染拿过玉牌,从储物袋中取出另一样东西给她。
看清她掌心里的东西的那瞬间,纪时钰顿在原地。
雪白的翎羽,仔细看来,上面写着“照影峰”三个小字,以及自己的名字。
纪时钰此前并未见过,但经常听见教习长老她们说,千年前见神宗立宗之日,一只白羽玄鸟突然出现在见神宗上方,盘旋几日才消失不见。当时的宗主认为这是吉兆,便命人将各峰亲传徒生的令牌改为白色翎羽,此后,只有各峰亲传才能拥有类似的翎羽。
傅师姐此刻将翎羽给她,意思是……
纪时钰呼吸一滞,望向她的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
“傅师姐,我……”
她想说她只是下等灵根,又输掉了比试,也不像其余人那样能为峰府带来世族势力的帮衬。
可傅离染却很轻地摸了摸她的头,认真道:“你可以。”
像是被微风轻轻拂过,轻柔的动作转瞬即逝,但确实是存在过的。
纪时钰珍重地从她手中接过翎羽,轻声承诺:“傅师姐,我会更努力让自己配得上这个位置的。”
对此,傅离染不置可否,只道:“你该改口了。”
“以后,直接唤我‘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