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棉发现了一个秘密。
在那次悄然结束的、针对小丧尸王的围剿战役时，他强行控制了一个蛇形哨兵。
他能感觉到对方是一个A+级哨兵，或者至少也是个A级哨兵，而且身上的气息很强大，很……危险。
当时他被吓得不行，神智也恍恍惚惚的，结束这一切之后也只是将这件事告诉了徐宛，让徐宛告诉了宋云宇。
徐宛安抚他没事，但他的内心一直非常不安。
A级哨兵本就凤毛麟角，本市并没有一个蛇形是蝰蛇的A+级哨兵，如果要找到这样的哨兵，最贴合描述的人选是隔壁市的基地之主，柳墨。
柳墨的行事风格极其谨慎，极少以哨兵形态见人，找不到他哨兵形态影像，也无法确认秦慕棉看到的那条有着幽绿色鳞片的长蛇是否真的是他。
少数的能找到的消息是，柳墨之前掌管着一个商业集团，在新闻里的照片，他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穿着类似秦慕棉穿越前的世界的唐装一样的服饰，更显得君子如玉。
但是极强，而且阴狠。
那种带毒一样的视线，就算只是隔着照片去看，也毫不遮掩，让人不寒而栗。
那是秦慕棉两辈子都不想接触的，高位者看已经没有能力反抗的低位者的时候毫不遮掩的神情。
或许其他人感受不出来，但或许因为秦慕棉是S级向导，他对这一切感受都格外清晰。
他控制了一个基地头子，这个消息可真是差点把秦慕棉吓得魂飞魄散，但小兔子就这么惴惴不安地等了一段时间，似乎都没有柳墨找过来的消息。
而这些，都不是他发现的秘密。
他的秘密是他对哨兵的控制能力变得更强了。
是的，控制能力。
他能更清晰地感觉到每一个和他建立过连接的哨兵，甚至能隐隐约约地察觉到那条蛇的存在。但比起对后者的微弱连接，对身处基地的哨兵的感知就更为明显。
这个发现让秦慕棉非常惊喜。
但也不仅仅是惊喜，伴随着力量的成长的，是秦慕棉对自己实力究竟如何的好奇。
他还记得他在那个大型商场时的心情，首先占满全部意识的是极度的饥饿感，这样的饥饿感让他走出庇护，走到了自己选定的“食材”前。
与此同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黑暗中一定有一个哨兵在潜伏，在观察着这一切。
他强行破开这个哨兵的精神海，“抓住”了对方的意识，直接生生将对方拽了出来。
他很兴奋，同时非常清醒，这一切一定出自他的主动。
一个那么强的A+级哨兵，居然就真的这么听话，剧毒的蛇像是小蛇一样被拖了出来，再爆发出极强的力量单挑丧尸王，这也太、太……
秦慕棉趴在软绵绵的床上，抱着枕头，咽了一口口水。
就算不能再复刻一遍当时直接强控柳墨对小丧尸王进行攻击的情况，秦慕棉也能感觉到有什么发生改变了。
但让他感觉到有点压抑的是，这几天基地里加入了哨向合作训练，他却再也找不到适配度那么高的哨兵了。
或许只是因为大多哨兵都是B级和C级，这几天和他作为搭档一起练习的也只有B级和以下的哨兵。
事实上，只要是觉醒了哨兵的人，就算是C级哨兵也足够稀有，体能比起常人增强了数倍，已经足够自己保障自己的大部分安全，同样是潜移默化下比普通人更受到敬重的存在。
但就是适配度不高。
而且……
总而言之，训练的成效不怎么样。
别的B级向导和哨兵还安慰他，没事的，棉棉作为C级向导已经很棒了，没什么效果也是可以理解的。
能合作三分钟已经很棒了。
但只有秦慕棉自己知道，这一切的感觉都不对。
无论秦慕棉试图去连接哪个哨兵，得到的反馈都极其稀薄，稀薄到就像什么也抓不住，和他是普通人或对方是普通人没有区别。
这一切和他当初碰到那个蛇形哨兵的感觉实在是区别太大了。
当时的他当时明明看不到、听不到，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就在那里，而且只要他心念微动，对方就能为他所用。就像细细密密的精神上的触手，或是成片的藤蔓的丝线，牵引着扯出一个强大哨兵的灵魂。
而他是那个站在对方身后的人。
就算不说这个蛇形哨兵，连之前的宋云宇、宋云辰，和他互动起来，都能让秦慕棉感觉到得心应手的舒畅感，就连徐宛也是如此。
而这些哨兵的相同之处，不在于兽型，不在于性别，而在于他们都是A级哨兵，甚至是A+级哨兵。
但就算他平时和徐宛等人再亲近，这个基地也不小，A级哨兵在一个大型基地里也是管理层级别的人物。
他只是一个明面上的C级向导，不可能配对上一个A级哨兵来训练。
训宋云宇和宋云辰？那就更没可能了……
就算他们有过一些接触，也不代表他们之间的关系就特殊。
秦慕棉对此的认知很清晰。
“还要去训练……”
秦慕棉抱着枕头，叹了一口气。
如果他的头上顶着兔子耳朵，那兔子耳朵一定会委委屈屈地耷拉下来。
谁懂啊，这种穿越了还要去上班上学的感觉……
如果能永远在太平盛世里美滋滋地吃着外卖打游戏，那得多幸福啊。
就算内心一百个不情愿，秦慕棉还是慢悠悠地爬下了床，换好衣服往外走。
再试一试吧，再试一试自己究竟是不是他们口中的“S级向导”。
……理想是很美好的。
“呜呜……”
秦慕棉后退一步，面前高大凶猛的哨兵再次打碎了他的幻想。
他的小脸刷白，在哨兵的慑人气势之下动弹不得。他面前的是一个豪猪哨兵，长相也凶恶，巨大，哨兵身份和外表带来的冲击力让秦慕棉根本尝试不了向哨连接。
他不像那些已经有了固定的朋友、亲人、恋人哨兵的向导，如果没有固定的哨兵搭配，他就只能和基地随机分配的哨兵一个个去试……
但这也……太吓人了……
豪猪哨兵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看面前的小白兔瑟瑟发抖，秦慕棉即使强装镇定，也还是暴露了向哨链接再一次失败的事实。
不仅被吓到了，还没有办法进行链接。
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基地其他成员的注意，徐宛顿了一下，还是快步走来，停在秦慕棉身边轻声问：“怎么了？”
“徐宛姐……”
秦慕棉喊了一声徐宛，没有继续说下去。
委屈会被视为卖惨，无措也不能表露，此刻的他就是一个C级向导的身份，还没有资格说这些。
徐宛伸出手，捏了捏秦慕棉的手心，让他安心。
两人之间建立起一道稳定的连接，看不见摸不着，但秦慕棉可以感觉到。有的时候不仅仅是向导来指引哨兵，更需要哨兵去辅助向导，稳定住向导的精神海。
果然，徐宛开口了：“陈翟，你的朋友也在队伍里吧？你和他试试进行向哨链接应该会好一些，他在我的队伍，我给你调过来。”
“好，谢谢徐宛姐。”陈翟连连点头，对着秦慕棉也很是愧疚：“小同学，对不起啊，吓到你了。”
秦慕棉急忙摇头：“没有，是我……”
“慕棉，之前几次试配，你似乎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哨兵？”徐宛看向秦慕棉。
秦慕棉明明在带队时候的紧急情况做得很好，但一碰上这种日常训练就跟完全废了一样，软趴趴地瘫成一团。
秦慕棉明明比她高，却有了一种被徐宛低着头顺毛的感觉。
知道徐宛为他解决了一个难题，秦慕棉有些愧疚地低下头：“嗯……”
“不会吧？那这个向导还有什么用啊。”
这个时候，有一个哨兵开口说话了。他一边盯着徐宛，一边对秦慕棉投以恶意。“本来咱们的状况就紧张，可不能来个吃白饭的。”
徐宛皱了皱眉头。
她的表情很细微，很轻，但站在徐宛身边的秦慕棉看清了。
“曾经的丧尸潮围剿，谁的队伍损失最小，守着最严峻的关口，你是忘了吗？”
徐宛的话语掷地有声。
“可是……”那人没料到徐宛会开口，还想说什么，徐宛又接着补充：“那个中级丧尸，难道是你打赢的吗？秦慕棉留在了那儿，和宋家兄弟一起回来的，难道留在那的是你吗？”
秦慕棉紧张地继续抓住徐宛的手，耳根通红。
枪打出头鸟，徐宛的话模糊了一些关键信息，但仍然是捧着他的。
“秦慕棉的性格比较内向，”徐宛环视一圈，“咱们这儿也有内向的向导和哨兵，找到链接对象的速度就可能比其他人慢一些，但也比其他人要深。基地不养闲人，但你的实力比秦慕棉强多少？”
“可他是向导……！”那个哨兵连忙解释道。
徐宛毫不留情地回击：“你是不是想说向导比起哨兵来说没有战斗能力？如果向导真的没有用处，为什么每次都必须配备合适的向导来战斗？向导就是哨兵的哨塔，在越来越紧张的战斗中不能放弃一点进步的可能，你看不起向导，只会吃大亏。”
她的战斗能力和训练方式已经获得了基地绝大多数人的认可，她的话一定有专业性和科学依据，现在不仅是向导们疯狂同意，在旁边看着的哨兵们也点起了头。
徐宛站得笔直，补充道：“咱们来这个基地相处的这段时间，大大小小的新闻也听过不少。并不是向导和哨兵就一定要平级适配，秦慕棉已经用实力证明了他是我们之中的一份子，他只是暂时还没找到那个最适合他的哨兵。”
而被训的哨兵已经低下头，紧张得不敢直视徐宛的眼睛。
一个A级哨兵的实力和压迫感，根本就不是更低阶的哨兵可以挑战的。
这个时候，宋云宇走了过来。
“怎么了？”
他看向无措的秦慕棉，视线停留了一下，又移向那个挑事的哨兵。
以哨兵的五感，他其实在旁边就已经听完了全程，但他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切进话题里。
“棉棉找不着适配的哨兵。”徐宛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遍，算是把上一件事揭过，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
两个A级哨兵的会面，没有一个其他人出声。
宋云宇点点头：“嗯。”
徐宛的下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所以我申请，让秦慕棉成为我的向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