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餐厅内，灯火通明，银质餐具在灯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泽，各式精致的菜肴摆满桌面——焦香四溢的烤羊排、淋着浓郁酱汁的炖菜、金黄酥脆的炸虾，还有点缀着新鲜莓果的奶油蛋糕。
妮娜坐在桌旁，面前堆满了她最喜欢的菜肴。
她的脸颊因热气而泛起红晕，鼻尖上还沾着一点面包屑，蓝眼睛因为满足而微微眯起。
她一手抓着汁水淋漓的肉排，另一只手还不忘往嘴里塞进一颗沾满蜂蜜的松饼，嘴角的酱汁随着咀嚼微微晃动——用红心海贼团船员的话说，那是一种让人看了就胃口大开的吃相。
“这个好吃，罗！”她含糊不清地喊道，油脂从指缝间滑落，“我觉得我的灵魂都被拯救了！”
“你为什么吃这么少，这里的饭免费，你还不多吃点！”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罗面前几乎没动过的餐盘，随即又兴奋地转向侍者，“请再给我一份炭烤肋排！”
她的眼神清澈明亮，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被抛在了脑后，只剩下眼前的美食和片刻的宁静。
罗坐在她对面，修长的手指轻扣着白瓷茶杯的边缘，热气袅袅上升，模糊了他略显疲惫的眉眼。
“……看样子，平常在我船上你就没吃饱过。”
罗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无奈的叹息。
实际上他早已用完餐，若不是不放心让这个吃货独自留在餐厅，他现在应该躺在房间休息。
“……你也别太自责，要把我养起来也不容易！”
妮娜一本正经的安慰罗，一双蓝眸亮晶晶的，罗闻言啧了一声，实在不想和不道德的人说话。
此刻罗的姿态慵懒而优雅，黑色的风衣随意搭在椅背上，帽檐下的目光时不时扫向妮娜，眼中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仿佛在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却又忍不住宠溺。
就在这时，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部分光线。
青雉端着堆满食物的餐盘，若无其事地在罗身旁落座。他动作随意却带着特有的从容，冰蓝色的眼眸在妮娜和罗之间来回扫视。
“真是巧合，特拉法尔加。”
他的声音如同冬日里结冰的湖面，平静下暗藏深意。
罗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唇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微笑：“海军当家的，确实很巧。”
妮娜从食物堆中抬起头，鼓着腮帮子含糊道：“青雉也要一起吃吗？这个奶油蘑菇汤超——”话未说完就被呛到，连忙抓起餐巾捂住嘴。
两个男人同时叹气，动作整齐得令人惊讶。他们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似的烦躁与无奈。
青雉慢条斯理地切开牛排，状似随意地开口：“没想到你这么擅长照顾人。”
“彼此彼此。”罗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指尖泛起淡淡的蓝色光圈，“能把这位小姐平安养大，你想必也不轻松。”
他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挑衅的意味。
“……”
“说吧，青雉当家的，你要说什么？”
青雉的眉头微微皱起，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淡淡地说道：“我只是想确认她恢复了没有。”
罗轻笑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如你所见，非常精神。还真是多谢你的关心了。”
妮娜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困惑：“你们什么时候变那么友好的？”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天真，眼神中满是疑惑。
又一次同步的叹息。
青雉推开几乎未动的餐盘，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长长的阴影：“我先告辞了。”
罗凝视着海军大将离去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红茶早已冷却。
……
夜色如墨，塔内的走廊被幽蓝的月光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
虽然在任务中遇到妮娜，发生太多意外，但青雉并未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在塔内参赛者休息的时间，青雉踩着无声的脚步穿行其间，大衣下摆扫过冰冷的地砖。
他本不该在这个时间离开参赛者休息区，但龙纹石的线索就像一根细线，牵引着他走向这座塔最隐秘的角落。
……与此同时，妮娜的房间里。
“呜……”
卡西法突然从睡梦中惊醒，鳞片炸开成锋利的扇形。
小龙焦躁地用爪子撕扯被单，喉咙里滚动着低频的震动，连带着妮娜手腕上的纹身也开始发烫。
“怎么了？”
妮娜湿漉漉的发梢还滴着水珠，睡衣领口敞开着露出锁骨。
她刚伸手去系扣子，就被小龙拽向门口。
卡西法的竖瞳收缩成细线，死死盯着走廊尽头的黑暗，仿佛那里盘踞着无形的怪物。
“……外面有什么吗？”
妮娜也没忘记自己参加试炼的目的，是卡西法对塔内的东西产生了共鸣反应，所以她和罗才费尽心思把卡西法偷运进来的——
现在卡西法再次展露出焦躁的样子，看来妮娜也没有通知罗的时间，必须先去调查看看了。
小龙的反应越来越强烈，妮娜只好使用寂静果实的能力，将一人一龙的存在感彻底抹消。
“……卡西法！”
妮娜压低声音呼唤，但小龙已经彻底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
寂静果实的能力让他们的脚步声消弭于无形，可卡西法的翅膀拍打声却越来越急促，像是被什么东西召唤着。妮娜只能加快脚步，在幽暗的走廊里追逐那道小小的黑影。
她的心跳与卡西法的振翅频率渐渐重叠，某种陌生的焦躁感顺着血液蔓延上来。
自从那次小龙的牙齿刺进她的皮肤，她的感官就时常与它微妙地联结
而现在，卡西法的不安像潮水一样冲刷着她的神经，让她指尖发麻，呼吸不自觉地加快。
终于，在转过一道隐蔽的拐角后，一股古老而沉重的气息迎面扑来。
只见，半开的石门内，悬浮着的符文石缓缓脉动，如同某种沉睡生物的心脏。
石面上流淌的龙族文字在黑暗中明灭，每一次光芒闪烁，都像是直接敲击在妮娜的胸腔里。
她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视线黏着在那块石头上，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攫住。
“卡西法，慢点……”
不顾妮娜呼唤，卡西法已经飞了进去，翅膀扇动的气流掀起细微的尘埃。
妮娜恍惚地跟上，踏入这个被时间遗忘的房间。
四周其实堆放着许多古旧的器物，可她的目光却无法从符文石上移开——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她，拉扯着她的意识。
小龙果然在石头面前停下，喉咙里滚动着低低的呜咽，金色的竖瞳死死盯着那些文字，像是在解读某种只有它才能理解的语言。
妮娜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小龙的头，眼神中满是温柔：“你发现了什么吗？”
她的声音轻柔，仿佛怕惊扰了这片宁静……
“……真正的龙？”
但也在同时，青雉低沉的嗓音在背后响起。
妮娜的脊椎窜过一道电流般的战栗，她几乎是本能地将卡西法拢入怀中，小龙冰凉的鳞片贴着她突然加速跳动的颈动脉。
月光在此刻变得格外残忍，看着青雉那张冷漠的脸，妮娜满心都是心虚。
指节攥紧了早已被冷汗浸湿的衣领，妮娜能听见自己牙齿相撞的轻响：“”青雉，我......”尾音消散在突如其来的眩晕里。
青雉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每一声都像踩在她紧绷的神经上：“妮娜，你……是龙族？”
所以才会在试炼当中和凶兽成功交流，也和这只小龙互相交流，最后甚至……受着召唤来到这块石碑之前。
这句话像柄钝刀缓慢剖开她精心编织的谎言，青雉的声音里沉淀着太多东西——惊诧、恍然、以及失望。
妮娜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知道自己的秘密已经无法再隐瞒。
她低下头，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青雉，我、我……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此刻妮娜的脑海里，母亲临终前染血的指尖又浮现在眼前——那个永远蜷缩在阴影里的女人，用最后力气在她耳边重复的警告此刻震耳欲聋。
青雉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所以，妮娜，是我始终无法得到你的信任，这可是令我伤心了啊。”
妮娜抬起头，眼中满是愧疚：“不是的，青雉，我……只是母亲说，如果我暴露了，肯定在哪都无法活命……”
妮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也许是受小时候的制约——所以即使是青雉她也不曾坦白。
青雉的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一丝压抑的情绪：“但罗那小子知道吧。”
妮娜沉默了，低下头没有回答。
青雉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压下帽檐，低声说道：“海军如果知道你的身份，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抓你回去。难怪你从小就不想做海军……你一直在保护自己。”
“所以连我也不信任。”
“……”
而就在这时——
远处传来守卫的金属靴撞击声，也或许是心中的怒火与烦躁，青雉低啧了一声，下一秒，大衣下摆就瞬间凝结出冰霜路径。
“……藏起来。”
这三个字被他用海军大将特有的命令式口吻切割得棱角分明。
妮娜抱着卡西法退入阴影时，看见青雉摘下手套的右手正凝结出螺旋状的寒气——这个她见过无数次的起手式，此刻却让她喉间泛起陌生的苦涩。
当火把的光晕染红走廊转角时，青雉脚下蔓延的冰层已经织就一张巨大的蛛网。
他向前迈步的瞬间，妮娜看见他后颈绷紧的肌肉线条——那是她熟悉的，属于“海军大将青雉”的备战姿态。
她曾经看着这个背影长大，此刻看着这个总是带给她安全感的背影，心中只余下悲伤。
妮娜蜷缩在石柱后方，看着那个总是懒散的男人此刻挺直的脊背，主动走向负责人，语气平静。
“我是海军本部青雉，刚才在调查一些事情，打扰了。”
负责人显然认出了青雉的身份，面对青雉的威吓，态度变得恭敬、但眼神却同样写着防备：“原来是青雉先生，请问我们塔内的收藏室，有让你好奇的地方吗？”
“假若你要调查这里的东西，我们塔主会很欢迎，但希望你，循着正常途径……”
青雉抬手淡淡的打断：“不用了，我已经调查完毕，明天我会退出比赛。”
他摘下手套任其冰化的动作优雅得像在完成某种仪式，飘散的冰晶在火把照耀下如同坠落的星辰。
这句话轻飘飘地落进夜色里，却让妮娜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青雉到这个时候，还在袒护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