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本以为自己已逃出生天，结果转眼又回到了漆黑闷臭的地下水道。
在小老鼠们的带路下，阿诺亚很快来到妮娜的面前，妮娜与阿诺亚对上视线，瞧见他的一身伤，担心与心痛都写在脸上了。
“你怎么伤成这个样子了？你真的还能行动吗？要不，你还是别跟过来……”
“开玩笑！这里的伤还不及你把我过肩摔出去一半的痛！”
“……都什么时候，你还在开玩笑！”妮娜无奈叹息，啧啧摇头：“我什么时候那样对过你了？”
“……你这才是在开玩笑吧。”
阿诺亚被气得心肌梗塞，若不是知道自己肯定打不过妮娜，他现在就想把这个欠揍的女人煎皮拆骨了，直接弃尸在这下水道里。
他当时自愿跟她上船，现在想来根本就是自寻短见的行为。
相反，那个蓝发的少女还一本正经的训话他了：“我才没时间跟你唠嗑，我们还是快点去救贝波他们吧？罗的生命卡的缺口似乎变大了。”
事到如今阿诺亚也放弃了自己：“……你说的对，你先带路吧。”
……
再一次于地下水道中潜行，被冷水濡湿的衣袖令妮娜相当不舒服，这其实还是她第一次进行这么危险的行动——
以往青雉都不让她靠近危险的地方、后来的罗自然也是谨慎派，加上他总是有点过度保护船员，所以她似乎都没遭遇过什么危险。
所以也是今夜，她才第一次体会到真正会危及生命的战斗——那庞大的邪恶工场、拥有可以与恶魔果实匹敌的异能的敌人、空旷地下温室里头被囚禁的可怜的市民……
在她犹豫的每分每秒，似乎都有同伴在受苦。
她想不到完美地拯救一切的方法，明知道前路带着伤害，她还是必须果敢的往前。
就像涉世未深的孩子，第一次感受到“一切就看她了”的沉重责任感。
……以前青雉、罗、还有父亲是怎么做到的？
在红心海贼团上生活的画面于脑海掠过，想到所有对她友善、又经常陪她发疯的船员们，妮娜知道自己没有退缩的选择。
虽然内心尽是踌躇与不安，一个计划还是在她心中成型。
……
二人沉默的赶路，不知过去了几分钟。
“……就是这里，我先上去，阿诺亚你跟着我。”
妮娜脸上写着坚定，把手伸向阿诺亚：“我会用静寂果实的能力静音，小老鼠也在上面帮我看着，研究室现在应该没人。”
一大一小沿着锈迹斑斑的铁梯往上爬，小心翼翼的打开沟盖，有共识的躲在机械后面，感知到周围无人，再小心的潜行。
“……妮娜，你知道罗被关在哪里吗？”
“生命卡正缓缓向一个方向移动，只要我跟着这个方向，肯定找得到他们。”
“那按我们说好的，我找机会去狙击地下室的看守人，制造出最大的动静，再把人放走……”阿诺亚咽了口唾沫：“你就去拯救贝波和罗他们。”
狙击这种事情阿诺亚最在行，而且他身形瘦小、敌人也不认得他的模样，要在骚乱中逃跑还是比妮娜容易。
“嗯，完事之后你就沿着下水道逃跑，我已经跟所有沟鼠说好了，他们会在暗中帮你咬断供电……”
妮娜伸手扶着阿诺亚的脸，为他整理湿漉漉的刘海，一脸认真的注视着他：“记住我教你的龙语，那是和老鼠们沟通的暗号，你要以自己安全为先！”
“……知道啦！别拿我当小孩子看！”
阿诺亚脸红着拍开妮娜的手，第一次被她像模像样的关心，心脏马上暴跳如雷。
妮娜没有介意，只是拍拍阿诺亚脑袋，和他对看一眼，就与他分别了。
她不太担心阿诺亚的自保能力，而且青雉也在这个岛上，只要动静够大，青雉一定会率领海军进来，发现这个研究所。
妮娜在空旷的走廊奔跑着，不记得过去了几分钟，就听到身后传来刺耳的警报声。
“……应该是阿诺亚的行动成功了！”
妮娜脸上一喜，知道守备一定会为了抓阿诺亚、保护那些药草而拥去药田的方向，为了给阿诺亚制造空隙，也马上在自己这边制造动静。
遇到紧闭的门，就干脆佩戴上龙爪把门直接轰出一个能通过的洞！
遇到监视器、录像头也毫不犹豫的破坏！
很快，妮娜这边的入侵者警报声也响起，周围亮起了刺眼的红灯，妮娜却一心不乱的望着手中的生命卡，终于在晃动的光影间找到一扇门，通往地牢的入口。
罗的生命卡正往下方移动，他应该在这下面！
妮娜喜上眉梢，正打算往下冲去，突然轰隆的一声，她身后的墙壁就碎了！
那是如同地震一般震耳欲聋的巨响，绝对不是寻常人类可以制造出来的冲击力！
一阵疾风从后方吹来，妮娜猛地回头，就见到了那张如同噩梦一般的脸——是贝克！
只是，他的身体似乎又比刚才更壮硕了一些，现在光是体型，已经是贝波的三四倍，妮娜不用试已经知道自己不可能挪动到贝克分毫——
此刻贝克佝偻着背，艰难地通过自己轰出来的洞穴，结实的肌肉上是突突跳动着的血管，他抬手不耐烦的一挥，那用水泥钢筋做的墙马上就被他掰断了！
“臭老鼠混进来……我这次一定要……把你们一网打尽……”
“把你们的身体掰成两段，再狠狠把你们踩碎……”
贝克的声音既重又沉，过于庞大的身躯似乎使他的动作变得比之前笨重了一些，估计他还在适应新的身体？
轰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石灰砂砾飘扬，妮娜不敢停下，马上就往地牢的方向跑去。
还是先想办法找到罗他们再说！
“……罗！贝波！夏奇！你们在哪？”
闯入漆黑的空间，她呼喊的声音在漆黑的地牢里回荡，与被囚.禁的人类与实验体发出的低语混杂在一起，在消失在黑暗中。
眼看这个地牢又暗又大，到处都是用铁栏制造出来的牢房，锁则都是电子制造的，不知道密码肯定无法打开。
贝克到处破坏的声音从顶上传来，不用想也知道这栋建筑物早晚要塌方，她咬紧了后牙，只能凭着微弱的烛光，一间接一间的找。
“妮娜……妮娜……我们在这边！”
而在她慌乱之间，夏奇还是贝波的声音从一个方向传来。
妮娜喜上眉梢，马上循着声音跑过去，再终于在最深处的房间找到贝波那显眼的白色身躯，她小跑着过去，待看清贝波手里抱着的，脸色马上变得难看起来。
“……罗哥！”
慌乱使她喊出许久不用的昵称，妮娜的声音在地牢中回荡，带着一丝颤抖和绝望。她的拳头一次又一次地砸向那坚实的铁栏，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金属的刺耳声响，仿佛在撕裂她的心。拳头早已磨出血泡，血肉模糊，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眼中只有那个倒在地上的身影。
哐啷、哐啷——铁栏在她的猛击下终于发出碎裂的声音，铁屑四溅，妮娜顾不上手上的伤势，一脚踹开残破的铁门，冲了进去。
她扑到贝波和夏奇的面前，目光迅速扫过他们的伤势，最后停留在特拉法尔加·罗的身上。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鲜血几乎糊住了半张脸，紧闭的眼睛下是沉重的呼吸声，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在与死亡搏斗。
他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鲜血从伤口中渗出，染红了他的衣服。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妮娜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自责。
她最担忧的画面还是成真了。
“船长是中了海楼石做的陷阱，体内似乎还残留着不少海楼石的碎片，我们都清不完，所以船长也无法用能力给自己止血，只能挨打…骨头都断了好几根……”
很久没见过船长受这么重的伤，两泡眼泪充满了贝波双眼，话说到一半已经非常委屈得哭了起来。
妮娜咬着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转头看向夏奇，他的脸色同样苍白，捂着肚子，额头上满是冷汗。显然，他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你们的伤势如何？能跑出去吗？”
“夏奇应该不行，他断了腿也断了肋骨……我只是断了一只手，应该能扛着夏奇或者船长逃跑。”贝波解释道。
妮娜眼神凝重的看着贝波怀里毫无血色的罗，深呼吸一口气，就转身示意贝波把罗放在自己背上：“那行，我们分头跑路，上面的骚动正大，估计不久后海军就会突入，我们趁敌人注意力被分散时逃出去！”
“分头走？小妮娜，你、你真的可以吗？”贝波的声音中充满了担忧，他知道妮娜虽然坚强，但面对如此险境，她一个人带着重伤的罗，风险太大了。
“现在手脚完好的就我一个了！不听我的听谁的？”
其实妮娜也不是很有自信，上头还有暴怒状态的贝克在游荡，她连贝克本来的状态都打不过，更别说现在这个更可怕的模式。
只是，他们四人走同一个路线肯定会被发现，这个状态下的夏奇、贝波和罗只要多吃一记攻击，应该就会把命给交在这里。
贝波和夏奇的战斗力她清楚，还是分头两路的存活几率大。
想到这，妮娜就给贝波指了另外一条路：“跟着小动物跑，他们会带你走安全的路！”
“知、知道了！妮娜！”贝波瞥了眼妮娜鲜血淋漓的手，于心不忍：“我们船长就包在你身上了！”
“……没问题！”
她迅速撕掉身上穿着的外套，将罗牢牢地绑在自己背上。罗的身体沉重而冰冷，仿佛随时会从她的背上滑落。妮娜咬了咬牙，调整了一下姿势，确保他不会掉下来。
她抬头看向那个发出骇人巨响的地牢入口——也即是贝克所在的方向，心中一阵寒意。但她没有退缩，而是迅速使用静寂果实的能力，将自己和罗的气息完全隐藏起来。
“我们走！”妮娜低声对自己说道，仿佛在给自己打气。她迈开步子，朝着地牢的出口奔去。
妮娜撕掉身穿着的外套把罗牢牢地绑在自己身上，看着那个发出骇人巨响的地牢入口——也即是贝克所在的方向，使用静寂果实把自己和罗的气息一藏，就往上跑！
她的心跳如鼓，每一步都像是在与死神赛跑。地牢的通道昏暗而狭窄，墙壁上滴落的水珠发出滴答的声响，仿佛在倒数着时间。妮娜的呼吸急促，但她不敢停下，只能拼命地向前跑。
她相信，她逃得了一次，肯定能逃第二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