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光线昏暗,烟草玫瑰混合着馥郁酒香,说笑声间气氛慵懒而暧昧。
陆南嘉低垂着眼,尽量避免与任何人对视,聚精会神用自己刚刚练熟的优雅手法,往装了冰块的透明杯子里倒入琥珀色的干邑白兰地。
半截抛物线,完美。
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这里的客人不好伺候,总之就是尽量降低存在感。
就在这时,他拿起酒杯的手腕忽然被旁边一个男人抓住了。
“面生呢。新来的?”
陆南嘉心里一惊,一抬头对上了一张油腻腻的中年男人脸庞。
他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像一只在期待他反应的鬣狗。
陆南嘉试图抽回手,但对方绝对是故意抓着他不放,根本挣不开。
他用力握住陆南嘉的手腕,甚至带着点恶意摩挲了一下,“倒酒时手还挺稳的,怎么头都不抬,怕我们?”
陆南嘉:……果然他刚才不应该工作太认真对吗?
……才工作三天,这就要遇上言情小说里的苦命小白花剧情了吗!
可是性别代入不对啊!
这大哥是眼睛有毛病还是性取向有毛病?
他暗暗磨牙,“请您放开……”
声音压得很低,试图不让场面闹大。
男人却好像更有兴趣了,手指顺着他的手腕滑到他的手背,划了个圈后把他往自己面前拉:“这么害羞啊?那更带劲儿了。”
陆南嘉受不了了。
他要是能接受这一口,早就听凯伦阿姨的话傍金主去了,还要跟这头猪在这里拉拉扯扯吗!
他猛地抽手往后一撤,想要拉开距离。
但男人似乎没想到他这么用力地反抗,手直接被甩脱。
陆南嘉用力过猛,顿时往后踉跄了几步,“砰”地撞在一个人坚硬的胸膛上。
……啊,比他还贵的酒!
他下意识护住手中的酒瓶,但刚才用力甩脱的左手根本刹不住车,于是手里那杯刚倒好的酒就这样往后洒去——哗啦!
泼在了身后人身上。
包厢内猛然安静下来,周围人齐齐倒吸了口冷气。
陆南嘉心中暗骂好狗不挡道,但还得堆出一副惊恐歉疚的表情连忙转过身去:“不好意思先……”
看清被自己泼了酒的男人,最后一个字顿时卡在了嗓子眼里。
正是刚才那个让他一对视就感到危险的男人,陆熵。
他比陆南嘉高太多,洒出去的半杯酒结结实实都泼在了胸前。
深琥珀色的酒液迅速晕染开来,在一看就很贵的雪白衬衫上留下一片刺眼的痕迹。
陆南嘉脑子里嗡的一声,完了!
他手一抖,杯子里剩下的酒液哗啦带着冰块顿时浇在自己身上,浸透衣服冰得他一激灵。
但他完全顾不上自己,放下酒瓶和酒杯就连忙找东西想要帮对方擦拭,可手还没碰到安昀,就被他抬手制止了。
刚才陆南嘉被调戏时还满脸看戏神情的几个客人神情都变了,慌忙拿着纸巾凑过来:“陆总!”
“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陆南嘉结结巴巴地道歉。
“在陆总面前也敢这么毛手毛脚的?!”
刚才动手动脚的男人脸上肉眼可见的慌张,把怒火都发泄在了陆南嘉身上,“长没长眼睛?叫你们经理过来!”
……谁背后长眼睛啊!
陆南嘉一边腹诽一边窝窝囊囊地息事宁人:“不好意思先生,我……”
一只手忽然落在他侧颈。
陆南嘉被冰得一激灵,才发现刚才失手把剩下小半杯酒倒在自己身上时,一块冰块刚好卡在了领口。
眼见男人修长的手指拈起他领口的冰块,陆南嘉声音不禁打了个颤,“我我我赔您……”
男人不置可否,低垂眼睫下看着陆南嘉的目光,仿佛是在兴味十足地打量一只初入狼群的幼小羊羔。
与此同时,他的指尖按着正在融化的冰块,贴在陆南嘉颈侧的皮肤上滑过。
动作不紧不慢。
少年颈间皮肤火热,融化的冰水便从领口的缝隙流下去,一点点打湿身上的衣服。
手指动作时,男人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陆南嘉身上,从他刻意躲闪的视线扫到他微微紧绷的肩膀,饶有兴致,像是在研究什么有趣的观赏艺术品。
陆南嘉被这目光看得瑟缩,只觉得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一样紧缩起来。
他早在一连串的变故中紧张得浑身冒热汗,此时冰块贴着他脖颈最灼热敏感的部位,冰水还贴着皮肤不断往下流淌,刺激得他直打颤。
但他不敢躲。
不仅仅是因为经理的反复告诫和自己闯了大祸的慌张,更像是一种猎物被猛兽叼住后颈浑身僵硬的恐惧感。
……被这个男人周身气场笼罩的感觉太可怕了。
他离得太近,甚至闻到了男人身上隐约的硝烟味,干燥、淡淡的刺鼻,却是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危险感。
周围的人似乎瞧出什么端倪,气氛微妙地变了。
一片寂静,没有人敢说话,也没有人动。
男人指尖抵着冰块,慢条斯理地在少年纤细脖颈上划出道道水痕,好像在漫不经心地勾勒一幅画,洇染的色彩要用人体最敏感之处的汁液调和。
那片瓷白的皮肤很快就变得湿漉漉的发红,混了一点琥珀色的晶莹酒液,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暧昧黏腻的光,就像是被过分地□□过。
明明应该是极为暧昧的场景,但除了场景中心的两人,其他人都笼罩在一种如履薄冰的紧张窒息氛围之中,大气都不敢喘。
男人指尖一转,冰块没入微微凌乱散开的领口之下。
颈侧被冰块反复摩擦过的地方已经冻得有些麻木了,但衣服遮罩下的肌肤依然敏感得要命,陆南嘉无法控制地一哆嗦:“先,先生……”
声音抖得厉害,却依旧不敢躲闪,更不敢抬手阻拦。
他狼狈地僵硬着,不得不生生受着那手指探进衣服之下的隐秘之处。
羞耻与紧张让他身体无法抑制地发烫,冰块的刺激也就更加锋利剧烈。
干邑白兰地浓郁而梦幻的酒香在鼻尖萦绕,陆南嘉几乎错觉酒精可以通过呼吸道黏膜和皮肤吸收,让他头脑发胀,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
微微刺痛传来,男人指尖用力,在他的锁骨上碾碎了冰块。
细碎的冰晶化得更快,更多冰凉液体沿着肌肤流淌下去,把陆南嘉身上极为修身的白色衬衫也打湿成一片,仿佛一层透明柔软的薄冰。
透明的冰遮不住雪白底色上一点艳丽的颜色,甚至不知何时顶起了瑟缩、柔软的小小弧度。
陆南嘉头晕脑胀之间,好像听见男人低低地笑了一声。
不过那更像是他恐惧过度濒死前的幻觉。
但男人真的从他衣服里抽回了手。
他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自己衣服上的酒渍,神色依然平静,甚至嘴角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没关系。”
陆南嘉还没有从极度恐惧中恢复过来,呆呆地看着他。
“吓到了?我很可怕?”
男人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