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公布网球比赛成绩的那天,况知蓝如愿以偿地拿到了他想要的5分。
在同一天他还收到了创新作业通过创新活动初审的通知。
他看着教务系统里记录实践学分的那一栏里,大大的“9”字,挣学分的野心愈发狂野。
各类的讲座几乎填满了他没课的时间。
然而他的狂暴赚分模式,可苦了胡不忘这位“外来学生”。
“我年轻的时候,那个经济还没……”
听着讲台上讲上头了,直接偏题偏到不知哪里去了的老教师在忆往昔,胡不忘打了个哈欠,转头看向身旁的况知蓝。
却见他低着头,在书桌下刷着手机。
「老板,可以不用99朵的,能凑个爱心就行,我上次看不是还多了吗?」
「可亲你预定的就是99朵呢,改不了呢。」
「那混着行不行,一半红,一半粉。」
胡不忘扯了扯况知蓝的衣袖道:“知蓝,其实可以拿出来玩的,大家都没在听。”
听到胡不忘的声音,况知蓝赶紧将与花店老板的聊天界面退出,把手机扔进课桌抽屉里。
胡不忘目睹况知蓝这幅做贼心虚的样子,眨了眨眼睛,疑惑开口道:“这讲座真的会收手机?”
“没有……”
只是不想被胡不忘看到自己在准备玫瑰花的事,那样到时候就没有惊喜感了。
他趁着胡不忘转过头看手机的功夫,将砸在抽屉里的手机拿出来,见老板发来了一条新的消息:
「可以的呢,亲。一个月哟。」
得了,天要他一个月后表白,早一天都不行。
而另一边的胡不忘看着校园墙的关于况知蓝的投稿,正高兴得不行。
「希望知蓝和长发帅哥长长久久!」
「希望知蓝和长发帅哥幸福美满一辈子!」
他最近发现只要开讲座跟着况知蓝,校园墙就会凭空冒出许多关于况知蓝的帖子。
他们狐族的祝福词也是和人类一样的,所以胡不忘知道这些都是好词,他喜欢看到大家给况知蓝送祝福。
虽然讲台上的教授讲课讲得很无聊,但也值得。
正当他看得开心到在内心里摇着尾巴时,一条来自班群的全员艾特把半个屏幕占了。
「我刚刚帮导员交资料时,看到知蓝这周六要过生日,请问有人知道他喜欢什么吗?我想给他送礼物。」
「兄弟,这是班群,知蓝会看到的,你就不怕没惊喜了吗?」
这条消息很快就删了,但还是被胡不忘消息带头像看得清清楚楚。
一个网球的头像。
这头像的主人他有印象,就是那位断了手还不老实,趁乱把手塞进况知蓝衣服里的变态。
这是想干嘛,想讨知蓝欢心吗?
胡不忘油然而生的占有欲让他在群里打下了一行字:「他喜欢我!」
随后全然不顾群里众人的沸腾,关上手机看向况知蓝。
况知蓝能感觉到旁边人在盯着自己,他转过头去,正好与胡不忘那灼热的视线对上。
他的脸顿时变得通红,忍不住伸出手将胡不忘的脸推开:“别看!”
光撩拨,不能亲,那叫一个糟心。
见到况知蓝的反应,胡不忘嘴角微扬,明显心情大好,他在心里想着:果然没说错,知蓝最喜欢的就是他。
两人的互动被后排某个女生拍了下来。
她激动地将图片发给校园墙的公众号客服,然而却只得来冰冷的一句:「为了保护员工身心健康,我们已将这俩人设置限流,超过5个帖子便不再接收他们的相关投稿,放置一天便全部下架!」
讲座就这样水水地结束了。
况知蓝与胡不忘并排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况知蓝手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来一看,一位意想不到的人给他打来了电话。
“你先走吧,我等会回去。”
胡不忘看着况知蓝说完后便转身离开的背影,完全没有给他留下来陪着的选项。
他郁闷地独自走着,想起刚刚群里说的,况知蓝在这周六要过生日。
送礼吗?他能送什么给况知蓝呢?
况知蓝走到一个人少的角落,才接听了那通电话。
“喂,爸。”
“小蓝啊,这周六是不是你的生日?”
“是。爸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上次是爸爸我太急了,毕竟三千万啊,这放谁面前谁能不心动呢?是吧?”
“我知道,我没怪你。”
“那就好,我最近发了工资,刚好你生日,你们学校那边好像有家农家乐,我周六订了座,好好陪你过过生日。”
“知道了,爸,周六见。”
“小蓝。抱歉,老爸当时不应该这样对你。”
况知蓝将手机攥紧,喉咙里一股酸痛感莫名涌上,他咽了口唾沫缓解了这股子痛感。
电话那头又继续道:
“那钱,老爸还了,债主暂时不会找上来了。我们父子俩周末好好过一过,什么事都暂时放下,我只希望我的儿子在自己的生日里过得开开心心,就够了!”
“老爸……”
“多的祝福,留到周六再说吧。小蓝,周六见。”
手机那头这才挂断,然而况知蓝并没有将手机放下,他仰着头,仍由冷风将他眼眶的泪珠吹散。
他还记得,老爸还愿意陪我过生日。
父子之间的恩仇来得快去得也快。明明不久前看到来电显示时,他还在怨恨老爸上一次的不近人情,然而现在一句“只希望我的儿子在自己的生日里过得开开心心”,他就原谅了自己的父亲。
胡不忘一路想着生日礼物的事,回到宿舍时,他看向放在况知蓝床上的狐狸玩偶。
越看越郁闷,送早了,害得他现在在这里苦想。
“知蓝怎么没和你一起?”
张广华见回来的就只有胡不忘一人,疑惑开口道。
“他有事。”
“吓死了,还以为你俩掰了。”
胡不忘坐着,将椅子拉到张广华身旁:“问一下,你和知蓝熟吗?”
“不熟!不熟,绝对没有你和他熟!”
“你和他不是当了一个学期的舍友吗?这还不熟?”
张广华愣了愣,在心里纳闷:这位是吃醋了吧?醋他来得晚了,待的没我久了?这又关我什么事,我和知蓝真纯纯舍友关系,不想成为play的一环啊!
于是他讪讪道:“你想问什么?能明说吗?”
“你知道知蓝喜欢什么吗?除我以外。”
好一个“除我以外”,小情侣真不避着人。
张广华在心里无精打采地干笑两声:“我能说不知道吗?”
“好像可以,毕竟你应该没我熟。”
“呵呵。”所以你专门找过来就为了宣誓主权的吗?
胡不忘见在张广华这里问不出来什么,将椅子挪回去,手撑在桌子上,托着脑袋,在群里发了一句:
「所以,我能送知蓝什么啊?」
群里的大家见胡不忘的发言,都选择了潜水。
见问群里也得不到回应,他只能再次依靠万能的网友。
「你好,还是之前那个问题,他最近过生日了,我送什么才能让他开心?」
对面停顿了一下,回道:「送些贵重但有价值意义的东西。」
「例如?」
「你的一片真心。」
……
说了和没说一样。
等到周六那一天,胡不忘依旧没准备好生日礼物。
他查了一堆资料,要么就是况知蓝不感兴趣的,要么就是他已经送过的。
对于一只初入人类世界的小狐狸来说,选礼物真的好难啊!
况知蓝穿好衣服,准备出门前,看了看上方床铺无精打采地趴着的胡不忘,还有和他一起无精打采的狐狸耳朵,忍不住上手掐了掐。
朋友不能亲亲抱抱,那捏耳朵不算越界吧?
然而胡不忘更郁闷了,他看着况知蓝捏完自己耳朵那心满意足地推门离开的样子,不禁在内心呐喊:知蓝!你为什么就只喜欢我啊!我找不到能送的礼物啦!
况知蓝拿着手机,为了不让老爸久等,还专门打了一辆网约车过去。
农家乐的位置在山上面,车子能上的路是一条窄得几乎成单行道的山坡路。
困难到什么地步,甚至需要老板亲自出来指挥才能让两车顺利通行。
况知蓝坐在后座上,耳边是老板口音味十足的“过,过,过”,他靠近窗户,看到外面正好是养鸡的地方。
一只只鸡壮的,扇动着翅膀就能飞上树。吃的还都是水果块。
况知蓝看着那鸡翅膀扇起来时还带起一阵风,特有劲。不禁感叹,这肉绝对又甜又嫩!
况知蓝在脑子里盘算着到时候少吃点,好打包回去给胡不忘吃。这只笨狐狸嚷嚷着想吃鲜鸡,念叨得都快一个月了。
正想着,卡在单行道上许久的车子终于重新行驶。
到了店门口时,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但人仍然很多。
况知蓝见状终于理解为什么老爸要提前订了,店里那么热闹,估计是饭点的位置根本订不到吧。
他走到正在前台写着东西的老板面前,将况天佑发过来的房间名念给老板听。
老板头抬都没抬,直接开口道:
“喜乐房在往前走,左手边第三个就是了。”
“好。”
老板看着很忙的样子,况知蓝扯了扯斜挎包的带子,独自往老板所提的方向走去。
也没几步路,便到房间门口了。
况知蓝手碰上门把手时,他听到了房间里的谈话声,怔愣了一下。
“老大,那姓况的是不是故意的,他儿子会比老子有钱?”
“人说钱全给儿子了,说有足足三千万呢!”
没有老爸的声音!
况知蓝颤抖着手,将门推开一个小缝。
里面共坐了五人,正中间那位纹纹身,穿着黑色背心的寸头大汉,他认识。
他是老爸的其中一位债主底下的讨债打手。
他身旁永远带着不同的小弟,每次上门都会弄出大动静,而且如果还的钱数不合他心里预期,便会上手打人。
“你不是大老板吗?怎么才还那么一点!”
彼时已经长到快一米七五的况知蓝整个人缩在衣柜里,衣柜门被人从外面拿了根粗木棍锁死。
他捂着嘴,看着老爸被一群人打,在进来之前,老爸说过,让他不要说一句话,不要被他们发现。
可见到自己的老爸被打得吐出血那一刻,锦衣玉食多年,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的小少爷心里防线彻底崩溃,躲在衣柜里的他忍不住叫喊出声。
“就是这间啊,你怎么不进去?”
老板突然走了过来,常年招呼客人的嗓音洪亮。
况知蓝看到那位讨债打手那双充满凶杀气的双眼,透过门缝直直与他视线对上。就如当年,他透过衣柜缝与他视线对视一样。
况知蓝此时的心里与那时一样。
那就是,跑!
“哎!靓仔你推我干嘛?”
况知蓝不管不顾,推开挡路的老板朝着门外跑去。
房间里的人也注意到况知蓝的身影了,推开门,喊着“别让他跑了!”,就朝着人追去。
农家乐的店里位置不大,但也得亏位置不大,还建在山上,他可以很轻易地通过地形来拉长与打手的距离。
况知蓝受伤的腿此刻被迫在高低不一的山坡上急行,可再好的链接材料也难以承受如此高强度的运动。
很快那只腿就发麻,发疼,每走一步,就如同像是被车子碾过似得疼。
况知蓝皱起眉头,弯下腰,捂着受伤的那只腿的膝盖。
他看着身后穷追不舍的打手们,心想,他得想个办法,离开这里。
下山的路唯有那一条单行道,道上还堵满了车,但也幸好那是条单行道,他可以藏在车流里混下山,且不被发现。
况知蓝只犹豫一瞬,便朝着下山的单行车道跑去。
他的身形瘦小,可以很轻易地在两车之间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