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长坐在椅子上,神色阴郁。
听到武器库被炸时,他还能勉强稳住情绪,但当军备库也被炸的消息传来,他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武器库里的那些武器不过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大头都在军备库里。那里存放着他多年积攒的武器,几乎可以说是他的身家性命。
而今天,他的身家性命,全被炸了。
监狱长阴沉地抬手。
巴鲁的枪口始终指向江黎的方向,原以为监狱长要下令射杀江黎,已经做好了准备,却听见他说:“……把枪放下。”
巴鲁震惊不已,他知道军备库对监狱长的重要性,所以,他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时候,监狱长还是不愿意下令杀了这个女人!
监狱长盯着江黎,眸光沉沉:“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很简单,”江黎身体微微前倾,“……我想要你们陪我,看一场烟花。”
这一刻,她知道自己赌赢了。
巴鲁恨她入骨,恨不得立刻一枪崩了她,他不是谈判的好对象。
因此,在巴鲁和监狱长之间,江黎选择了后者。
监狱长虽然也想杀她,但他心中更多的是恐惧。
他怕死!
爱财的人,更惜命。
监狱长觉得她能炸毁武器库和军备库,自然也能炸毁整座办公大楼。
但实际上,江黎根本不打算那样做,杜满手里只有三份炸药,前两份已经用了,剩下的最后一份,她要用在更合适的地方。
她对监狱长的命没兴趣。
但监狱长不这么觉得,或许他能猜到一些,但他不敢赌,他太珍惜自己的性命了,以至于完全被她牵着鼻子走。
事实上,江黎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一切。她利用监狱长对性命的极度珍惜,成功牵制住了巴鲁,确保前两次爆炸能够顺利进行。而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次爆炸——这也是她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
监狱长和巴鲁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过一丝警惕。他们当然不会天真地认为,这个女人真的无聊到,想找人一起看烟花。
可眼下,他们别无选择。
“两位准备好了吗?”江黎瞥了一眼手腕上的光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她轻声,“……烟花要来了。”
巴鲁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
巴鲁猛地扭头,透过办公室的窗户,能看到监狱的信号塔,此时,信号塔塔身冒出一阵浓烈的黑烟。紧接着,塔身开始倾斜,发出刺耳的金属断裂声,最终在众人的注视下,轰然倒塌。
信号塔内错综复杂的光缆设备在倒塌的瞬间短路,电光四溅,火花在空中跳跃,乍一看,竟真像是一场绚烂的烟花。
监狱长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
没有信号塔的屏蔽,监狱的防御系统将形同虚设。那些潜伏在暗处的老鼠们,随时会趁机溜进来。
监狱长再也顾不上江黎的“炸弹威胁”了,他厉声喝道:“巴鲁!”
巴鲁枪口对准江黎的眉心,正要扣动扳机,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暴力踹开,“咚”的一声,门板重重砸在墙上,震得整个房间都颤了一下。
“谁敢动我老大,”丧彪扛着枪,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大吼一声,“我崩了谁!”
他身后紧跟着三个小弟,还有几个身材魁梧的犯人,光头熊七赫然在列。这些人个个目露凶光,手里紧握着枪,枪口直指巴鲁。
巴鲁一眼就认出,这些枪是守卫兵配备的武器。想到刚才那三起爆炸,巴鲁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你们要造反?”
光头咬牙切齿:“他奶奶个腿!你们把老子当奶牛,成天挤老子的血喝,老子早就受够了!”
熊七拳头攥得咯咯作响:“老子今天就反了你们!”
话音未落,办公室内骤然响起一阵密集的枪声。子弹呼啸而过,火花四溅,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
丧彪和三小弟迅速冲到江黎面前,将她护在中间。丧彪紧张地问:“老大,你没事吧?”
江黎摇头。
“巴鲁,别耽误时间,快走!”监狱长突然喊,“那些老鼠要来了!”
枪声停下,熊七沉声:“他们逃了!”
江黎微微一笑:“没事,外面有人等着他们。”她目光扫过光头熊七刀疤鹰九几人,意味深长说:“报仇的时候到了,你们应该不想错过吧……”
四人一听这话,对视一眼,同时扛起枪,转身大步朝外走。
杜满在第一次爆炸后,便逃出了办公室,躲在监狱大门附近。直到信号塔被炸毁,他立刻与213小队取得联系。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即便军备库被炸,监狱的火力依然如此凶猛。
守卫兵们扛着枪拼命突围,213小队在猛烈的火力压制下,渐渐有些支撑不住。
就在这时,小队中眼神最锐利、也最机灵的一名队员突然指着守卫兵队伍的后面,惊呼:“那是什么?”
杜满闻言看过去,也惊了:“这……”
一大群穿着灰色囚服的犯人从后方冲了出来。他们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棍子、绳子、砖头,全都不要命地朝守卫兵身上招呼。
光头四人冲在最前面,他们的攻势最为凶猛。
“兄弟们,冲啊!今天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干死他们!”
“干死他们!”一声声嘶吼中,犯人们如同狂风巨浪般朝着守卫兵席卷而去。
守卫兵们从未见过如此不要命的架势。在这一刻,他们才猛然意识到,这些犯人也是人,也有情绪,有血性,绝不是任他们欺凌、拿捏、辱骂的蝼蚁。
……
监狱长、巴鲁以及剩下的几名守卫兵被213小队团团围住,犹如困兽。
杜满从人群中走出,尽管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但他的脊背挺得笔直,神色冷峻:“你们已经被捕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巴鲁冷笑一声,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方形的控制器。
杜满的瞳孔骤然一缩,心中警铃大作——那是引爆器!
“现在给我们准备一辆车,让我们离开,不然我立即引爆。”巴鲁眼中闪过一抹疯狂,“大家一块死!”
杜满神色一变,迅速安抚:“好,你别激动,我们立马去准备。”
“快点,你们只有10分钟。”
“可以!”
杜满稳住局面,随即与小队成员紧急商议:“怎么样,能直接射杀吗?”
通讯器里传来狙击手的声音:“不行,可以击毙,但无法保证他不会在瞬间按下引爆器。”
小队成员焦急地问:“队长,怎么办?”
杜满沉下脸,果断下令:“按照他们的要求,给他们准备车。同时,联系白沙星ZF,要求所有居民立刻撤退!”
“是!”队员们迅速行动。
10分钟后,监狱长坐进防爆车后座,巴鲁则坐进驾驶座,手里依然紧紧攥着那个引爆器。
213小队眼睁睁地看着目标人物坐进车里,引擎轰鸣声骤然响起,仿佛在嘲笑他们的无能。
“……队长,真要放他们走?”一名队员低声问。
“我也不想放他们走,”杜满咬了咬牙,“但这是没办法的事。”
通讯器里突然传来狙击手惊恐的声音:“哎哎!你干嘛?这个不能乱碰!快放下!”
杜满眉头一皱,迅速问道:“怎么回事?”
“放走他们,你们小队的所有成员都会遭到报复。”滋啦滋啦的电流音过后,通讯器那头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包括你们的家人。”
一阵滋啦滋啦的电流音过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放走他们,你们小队的所有成员都会遭到报复,”她声音一顿,“……包括你们的家人。”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小队成员们面面相觑,空气仿佛凝固了。
他们秘密调查白沙星监狱将近一年,深知这些人的残暴。为达目的,他们可以不择手段。
对方为了活命,在离开白沙星之前,绝不会引爆‘雷暴’。
这段时间足够他们转移监狱里的犯人,并安排受波及的白沙星居民撤离。所有人都会安全——除了他们自己和家人。
“队长……”有人忍不住开口,声音沙哑。
杜满的声音依旧冷静:“你想让半个白沙星陪葬?”
那名队员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杜满深吸一口气:“就算他们要报复,也会先冲着我来。”
“好感人啊,可惜……”通讯器里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带着几分讥讽,“我没你们那么伟大无私。”
“你要做什么?别乱来!”杜满心里一沉,急忙喊道,“……狙击手,狙击手回话!”
办公大楼楼顶,狙击手此时满头大汗地僵在原地,脑袋上顶着好几杆枪。
“别动!”丧彪龇牙咧嘴地威胁,“敢乱动就崩了你!”说完,他转头看向墙边的女人,哭丧着脸:“老大,这能行得通吗?万一那个什么雷,真炸了……”
丧彪咽了咽唾沫,心里直打鼓。他不想死在这里。
江黎专注地调试着手中的狙击枪。
监狱长贪恋钱财和性命,但巴鲁不同,他睚眦必报,如果让他成功逃脱,等待每个人的,将是无休止的追杀。
而他追杀的头号对象,必定是自己。
江黎做事向来不留尾巴——今天,巴鲁必须死!
她迅速拆下瞄准器,又熟练地安装回去,整个过程不到15秒。即使被几杆枪顶着脑袋,看到这一幕,年轻的狙击手还是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这手法,真漂亮!”
江黎稳稳地端着狙击枪,枪口对准了那辆正在疾驰的车辆。
丧彪在一旁看得冷汗直冒,却不敢出声打扰。他生怕自己一打扰,老大失手,到时候所有人都得完蛋。
三名小弟也紧张得不行,手心全是汗。狙击手倒是不怎么紧张,他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提前替自己和所有人祷告。他心里已经默认,待会儿半个白沙星都会炸上天。
与周围人的紧张不同,江黎姿态随意。
她嘴里嚼着从狙击手口袋里顺来的口香糖,半眯着眼,手肘缓慢挪动位置,寻找最佳射击点位。
丧彪惊恐地看着江黎嘴里慢慢吹出一个巨大的泡泡,然后“啪”的一声,泡泡破了。
几乎同一时间,一颗子弹随之射了出去。
防爆车已经驶到了监狱的大门口,距离自由只有一步之遥。
巴鲁紧紧握着方向盘,目光死死盯着前方,越是到了这种关键时候,他越是警惕——他要活着,他一定要活着!今天的所有人,他都不会放过,尤其是那个女人,他要她死!!
与巴鲁相比,监狱长的神色难得轻松。
他很信任巴鲁,巴鲁曾说过,在这种情况下,没人敢开枪。
如果巴鲁做不到,监狱长相信,没有其他人能做到。
只要他们冲出这道门,调查组就再也奈何不了他们。
虽然没了监狱这个敛财工具,但他已经赚了足够多的钱。他可以另起炉灶,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干成。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极其轻微的声音划破了空气。那声音细微得几乎无法察觉,仿佛只是风掠过耳畔。
但巴鲁的耳朵动了动,他瞬间警觉——那是子弹撕裂空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