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轻飘飘的被银剑劈开,而其中一片羽毛裹着一颗小种子,我趁着机会跳到壁炉上。镜心站在长桌上丝毫不畏惧那些宝石潮,一道雾粉色的光屏出现在她的眼前,她举起钉枪射出。
“这是在做什么?”
阿绯萨佐轻蔑一笑,被银覆盖的手掌直接捏碎那枚射过来的钉子,她本想不理睬那个做无意义举动的家伙,突然眼前一阵波动,一枚钉子已经碰到她的眼珠表层,扎进里面的银造物质。
“呃?!”
“耶斯!”
阿绯萨佐随即感觉胸口一痛,一根藤蔓已经撞开银造的身体,将她死死钉在壁炉上,而上面的狼头因为受到波及砸了下来,刚好落在阿绯萨佐的肩上,像是被真正的狼一口咬住。
“阿绯萨佐大人!”被露琳欧团成一颗灰扑扑的毛球的狼头悲愤的哭喊,想张开嘴咬死身边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们。
“喂。”多莱利踢了一脚地上那坨东西。“那个狼头不会就是照着你做的吧。”
“哼哼!自然!怕了?晚了!”狼头得意洋洋的叫嚣着,她动了动鼻子,闻到熟悉的气息,激动的舌头都伸了出来。
“啊呀,不好意思,我拿走咯。”不祥的预感,莉奥伊感觉身后凉凉的,不是后面那个粉头发的女人,虽然她也很奇怪,但是有一个更恐怖的东西。东西已经触手可及,无所谓了,她一把将十字架吊坠拽下来。
“呵呵呵......”阿绯萨佐攥着莉奥伊的手,闭着眼呓语般笑着。
“......快走!”
莉奥伊流下一滴冷汗,能拿下吊坠这单委托足够她大赚一笔,但现在看来估计要折损在这了。
在莉奥伊的指尖接触到吊坠时,萝歇尔就已经准备圈住她,将她拉进阴影里撤退,预感的警钟不断敲响。
一抹柔和的白光从我眼前飘过,一瞬间我以为是透进来的月光,但很快我反应过来,立刻跳下去把莉奥伊挡住。那束温柔如水的芒轻轻的穿过阻拦的植物,位面不断的改变她的位置也无济于事,最后降落在我和萝歇尔的身上。
“唔呃......!”
我眼睁睁的看见我的下半身掉下去,脖子上一只手浅浅握着,萝歇尔的半个身体支离破碎,而莉奥伊即使已经撤进阴影里也来不及,被月光切断左手。
“伽尔汀娜!萝歇尔!”
相里别辞控制着树藤,却被荧多兰切割糕点似的斩断。
“夫人......”阿绯萨佐挣扎地推开嵌住自己的狼头挂饰,朝荧多兰夫人伸手,试图抓住那抹虚无缥缈的影子,好在如她所愿。
“噢......我可怜的小狗......怎么这么狼狈?噢亲爱的。”
“夫人......”修女大人低下身体,抬头望向那位有着紫罗兰香气的女人。
“早上没有把餐点吃完,真是不乖。这么期待和我的约定?”
“毕竟是夫人的约定......”她小心翼翼地蹭了蹭。
灰色长发的女人随手将放在长桌上,完全没有多分一个眼神给在场的我们,像是看了一场小猫小狗之间的打闹,现在该来关心自己那可怜兮兮的小动物。她踏着彩色的月光缓缓朝阿绯萨佐走去,发出咔哒咔哒的脆响。
“把这里搞的一团乱呀,而且吊坠也弄丢了。”
“啊夫人,对不起,夫人......”
阿绯萨佐激动的抖着指尖,攥住荧多兰的衣角,眷恋的摩挲她的主人的胸脯。
“不过很好的抑制住自己了对吗?没有把她们咬死。”荧多兰赏赐般地抚摸阿绯萨佐绯红的脸颊,轻飘飘的抬眼看向我们。“真是妈妈的乖孩子,明明今天答应你的,真是抱歉。”
“不,不!夫人怎么能和我道歉?”
“不过,我们有一位重要的客人还没到来,再忍忍好吗?”她安慰的将阿绯萨佐揉进怀里。
“自然是听从夫人的......”
阿绯萨佐残缺的身体焕然一新,大量的宝石银制品被塞进破口里,她站起来,掌中浮现出那本圣书。圣书散发出银色的光充盈整个大厅,那些融化成一大块的银盘恢复整齐,里面呈放着满溢的金币。
“这是游戏结束的奖励。”阿绯萨佐示意。
她扫视一圈,发现莉奥伊早就带着吊坠和她的两个队友溜走。
“夫人,不用追杀她们吗?”
“随她们去吧,毕竟是你没保管好不是吗?”荧多兰依旧那么温柔,但阿绯萨佐知道她的狠厉。
“唔.......”
相里别辞用藤蔓将我和萝歇尔卷过来,她想给我们疗伤,却发现断口处有若隐若现的白光覆盖在上面,阻隔了血肉的再生。而镜心打开修汶查看周围,到处都被荧多兰的修汶包裹,伤口没有结痂愈合,还在不停淌血。
意外的是多莱利和露琳欧二人也过来了,她们怎么没和莉奥伊三人走。
“倒大霉了,姐们。”多莱利冷冷的说。
“嘶!好痛!”她报复性地猛戳我腰下的断口。
“你们怎么不走?”镜心抱着萝歇尔,想把她身体里镶嵌的银制碎片拔出来,却和我的伤口一样,被完全阻拦。
“我们任务没完成,出去也是死。”露琳欧笑着说,神情表现出与话语相反的样子,似乎并不在乎死不死的问题。
“什么任务......啊哦。”
多莱利看得出来这几个家伙没那么好处理,真倒霉。但是牵扯上了露琳欧,她想试着挽回,在这个馆里捞一笔当做给组织的赔款,能不能放过她。
从大厅的侧门进来了许多仆从,她们低垂着头,双手抬起捧着一个个银盘站在周围。被团成球的狼头被阿绯萨佐放出来,她张开大嘴一口将长桌上的银盏宝石吞下肚子,跳上壁炉安静下来。
烛台的蜡烛再次点燃,一缕雾蓝色的烟晃晃悠悠的飘上穹顶,墙上乳白的浮雕亮起金光,其中绘制的图案如同活过来了般栩栩如生。
“银月已经登上钟楼,客人今日不会来了。”
荧多兰一步步朝我们走过来,月光像一层纱披在她的头上,乳白色的脸颊显得十分立体,仿佛是由月石雕刻而成,宛若使徒伽利神降。但她半裸的胸脯上却绘制着大片的狼纹图章,左右环绕几束铁线莲,脖子上挂着一条吊坠,尾部是一颗灰色宝石。可是,这样突兀的装饰和她神圣慈爱的模样完全不符。
“各位先去休息吧。”她半蹲下来,长裙往后散开,大腿上装饰着金色的环。
荧多兰伸手点在我的腰上,那些光芒不再阻隔愈合,快速恢复长好。她的指尖再次接触萝歇尔,碰到镶嵌在血肉里的银蓝色光剑碎片时,瞬间化作柔软的修汶回到原主的身上。
“请记住,遵守馆的规则。”
“噢......”她又补充到。
“应该是,荧馆的规则。”
钟楼上的银月穿过雾蓝色的云层,透过彩绘玻璃窗洒进来些许柔光,照在身上令人胆寒,如同置身冰窖,像是站在冬季的苏罗苏尔坎室外,喝了一大杯冻酒。
“!”
荧多兰的指尖勾住我的领口将我一把扯了过去,相里别辞她们想过来却被她的修汶震开。她的掌心并不是细腻柔软,上面带有长期握剑形成的茧,划过皮肤感到一阵寒颤。她的嘴唇几乎要贴到我的脸上,无名指触碰耳尖,身上传来紫罗兰的清香,悄悄对我耳语。
“白,鸟。”
荧多兰一字一顿的吐出这两个字,尾音有些俏皮的勾起来。
“......哈?说什么?”
我用力的挣扎开她的掌心,面色冷下来,镇静的回到。
“晚安。”
......
有仆从走来为坐在壁炉旁的阿绯萨佐递上一杯茶,她将那只吓得缩成一团的小狗抓出来,抱在怀里抚摸,一脸悠哉的模样,朝我们这边瞧热闹。
“她刚刚说了什么?”相里别辞终于开口,打破此刻的安静氛围。
“呃,没听清。”
“好奇怪啊,这个荧多兰夫人的修汶完全碾压咱们。”镜心抱着手臂,感到疑惑。为什么一群新人学员会进到这种程度的馆?尽管有清道鬼莉奥伊这种人,但是也完全不能和荧多兰衡量。
“哼,还需要夫人动手?仅仅是荧馆的管家——约索娅,都能将你们驱逐。”阿绯萨佐放下茶杯走来。“好好庆幸夫人的仁慈吧,不然我会将你们做成馆内的蜡烛。”
阿绯萨佐招了招手示意一旁的仆从们收拾残局,散落的宝石和几具模糊不清的尸体。孔蒂察姆人已经变成银色的固体,她们本来就是馆的一部分。而死去的冒险客被相里别辞用安眠花收殓,化作花种。
“话说那什么,明明是晚宴。但是我们还什么都没吃诶!”镜心发现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她们上次吃的东西还是一点点的史莱姆和厄物,以及奇怪的相里牌丹药。“咦呀......”
“晚宴?搞得乱七八糟的,吃点酸面包你就该跪下来感谢修女大人的善意。”阿绯萨佐鄙夷的说完,抱着狗毫不留情的离去,但走时还是吩咐了仆从,端来一盘......
“黑面包......”
“好吧至少还有果酱。”我看了看果酱的颜色,预感不妙。“唔!绿油果味!呕......”真讨厌。
“绿油果味,还不错。多莱利,尝尝。”露琳欧递给多莱利涂好果酱的面包。
“谢谢。”
我生啃了几块黑乎乎的面包,与外表不同的是,里面有着丰富的肉块,嚼起来有点像比赛朱马肉,咸咸的。还有切碎的尖叫草,咯吱咯吱的嘴里炸开,真的在大叫似的。
“这是什么?彩色的珠子。”相里别辞皱着眉头咬了一口面包,露出里面奇怪的酱。
“啊这是,虹色糖果鱼的鱼卵呢。”萝歇尔掰了一点尝过后说。“这种鱼的卵味道甘甜,吃起来像是软糖,一般出现在兰肯萨利和苏罗苏尔坎的海域,不过如今越来越少了。”
“确实好像啊。”软软的橡胶糖,不同的颜色,但味道都是清一色的椰子味。
“喂,你们几个过来看看。”
多莱利手里拎着一个旧黄的本子,她正翻阅着。
“荧馆守则。”
“这怎么像是刚写的?”镜心伸出指尖在内容的第一条抹了一把,指腹沾上黑色的墨水。
“盘子底下压着的。”
“第一条,荧馆的一时,在花圃园的钢琴完全被月光笼罩时,月银骇将出现,立刻回到紫罗兰的地方。”相里别辞道。
“一时?月银骇?”
“第二条,荧馆的十二时,在领馆的壁炉上,狼头的双瞳将被点亮,兰肯萨利的使徒齐声歌唱。”
咚——
窗外的暮色渐浓,它将多彩的玻璃搅乱,印照在使徒的画像上。钟楼的钟声在此刻唤醒,古老浑厚的撞击声刺穿薄雾,在冰凉的月色中回荡,慢悠悠的传递开。穹顶的浮雕,挑台的狼头人身唱诗班,她们在钟声和月光下活跃起来,歌唱起舞。而狼头的双眼烧起午夜蓝般的光芒,其上的红色幕布拉开,里面是一座巨大的画像。
“卡谢蕾?”我看出画像中的人是谁。
“人类主卡谢蕾女士诶!”镜心激动的说。
“狼头的眼珠子亮了,那么现在就是十二时。”露琳欧指向狼头,不知是壁炉中的火焰还是月光,将银色无神的双眼染上蓝色。
“下一刻便是一时,我们得按照守则,回到紫罗兰的地方。”
“走。”
多莱利带上本子,抓着露琳欧就向外跑去。
“你对土壤敏感,试试看找到长紫罗兰的地方。”
“好,不带上她们吗?”
“又不是傻子。”多莱利从领口的皱褶处捏起一颗小种子。“嗬,还挺相信我们的。”她没有丢掉种子,将它攥在手心里。
唱诗班的歌曲奏起,曲名赞颂荧多兰,命名《兰肯萨利夫人》。一团团晦暗不晰的光斑落在她们的身上,月光变幻着,浮雕中的人成为热忱的听众,她们停止厮杀,仿佛在虔诚的述说主的赞美。
“阿辞,你用修汶吧。”
相里别辞从衣袖中取出长笛,低垂双眸,嘴唇贴近吹口,指尖轻点在笛孔上,一声空灵清脆的曲声,如同清风穿过层层青竹叶片间,溅起波浪,沙啦沙啦的摇曳。
冰冷刺骨的古兰肯萨利曲调越来越激昂,试图压过相里别辞的曲声。各种高低不一的声调从浮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