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没法忍受，只能强行克制住不冲咖啡桌发脾气，起身就走。ctos小鸟扑腾着翅膀飞过来，落在肩膀上，我闷着头快步行走，不管去哪儿，走到小腿酸痛，靠墙坐下来，实在是气懵了，感觉自己活得像个笑话。

我叹了好几声气，狠狠抓头，好一会，ctos才说：“贝纳尔，这趟旅程你并非一无所获。至少，你见识到了真正的黑暗，知晓了阿特拉与他的预言，获得启迪让笔记本出现新的内容，深入灰域诱杀了最大的威胁夺心魔，你收获了很多。”

“啊，你说的对。”我漫不经心地敷衍，没忍住又是叹气，“我只是……哎，算了，我不该纠结艾斯利那么久。”我使劲拍拍脑袋，闭上眼，努力驱除杂念，让心情恢复平静，不做他想。

我发了好久的呆，感觉稍微好了一些，那么难受了，刚爬起来，看到远处艾尔莎正朝我走来，她多挎了一个包，远远地丢给我。

我条件反射式地接住，沉甸甸的，是浣熊背的包，拉开拉链一看，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钱，散发着新钞的油墨香味。

“他说了，虽然雇主用不上，但是视频本身非常非常有价值，值得购买。”

我才反应过来：“搭档，你留钱了吗？”

“这趟路你受的最辛苦，这是你应得的。”

我没工具能给艾尔莎装钱，只好先把钱存到账户上再转给她。腰包一鼓，方才那股无名火也消减了不少，我又开心起来，买了些好吃的好喝的，打算回出租房里好好犒劳下自己。

回到出租屋，刚放下吃的，门被敲响，ctos说这是它的新蜜蜂机体到了，我开门接收包裹，用刀刚划开盒子，里面蓬蓬的小蜜蜂立刻将纸盒盖子弹了起来。

“哇哦。”我捧起新的机体，和原来那个已经坏掉的机体放在一起比较，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新的皮毛颜色更鲜亮一些，更膨胀一点：“ctos，你越来越胖了。”

“贝纳尔，我的旧机体曾经也很胖。”

“你该不会想说是我把你抱瘪了吧？”

“并不，我很喜欢这种变化，贝纳尔，你更喜欢旧的吗？”

嗯……我将两个机体抱在怀里，新的回弹性更足，旧的仿佛更契合我的人体工学，但是只有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都要！

抱着崭新的ctos，我睡了个好觉，罕有的无梦安稳的一夜过去，我重振旗鼓，问艾尔莎打不打算继续完成浣熊给的任务，艾尔莎回答：“做！怎么不做？有些人想挣这六万块还要花一年多的世间呢！我们现在浪费的世间还不算什么。”

至于具体怎么行动，还是老一套：盯梢、跟踪。现在掌握了司长的喜好，我和艾尔莎抽签决定蹲守地点，艾尔莎去司长经常钓鱼的地方，我去蹲守高尔夫球场。

瑞瓦肖有好几个高尔夫球场，名气大一些的、以会员邀请制为主的高尔夫球场只有两座，对普通人来说相当神秘。

在ctos的协助下，我顺利当上了球场一名勤杂工，人是一块砖，哪里有用哪里搬，打理草坪、搬用东西、擦洗球具，一天忙得脚不沾地。

天气愈发寒冷，初雪已下，冷水冻得手痛，如是这般仍要被主管嫌弃干得不够麻利，说还是以前的人好使，干得活又快又干净。

初听几次尚可忍受，连着几天忙得人要晕眩了，光看富人如何悠闲享受，愣是没蹲守到司长本人，再听就忍不住了：“那他人呢？为什么不做了？”

“呃，谁知道呢，他突然说身体开始有毛病了，要回去休养。我看他满面红光的，哪有什么毛病！我跟你说啊，我们这里是一等一的好企业，五险给你交全了，包中午饭不说，一个月还能休四天，有什么不好的？外面大把的工作一个月只休两天，甚至不休呢！你们要珍惜企业给你的这个机会，好好干，平日里多学学高尔夫的规则，表现勤快点，有些眼力见，多主动干活。咱们这么有钱有权的人来的多，你努力表现一下，指不定你就能遇上一个心情好欣赏你的贵人，拉你一把你不就一飞冲天了？”

我真不爱听这个人放狗屁，抱着东西赶紧走，干完活儿躲在角落里歇一下，苦着脸问ctos小鸟这种牛马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司长最近有来打高尔夫球的迹象吗？

Ctos的回答永远是给我画大饼，说找到司长的工作和个人生活的规律，判断过几日司长就会来了，至于究竟是第几日呢，还是个未知数。

我等啊等，干活累得快尿血了，难以想象岗位前任怎么坚持下来的，亚种人体质果然恐怖如斯，我拼尽全力也无法战胜。

好在这里的客户大多很大方，球进坑了大把大把的给小费，或者请喝咖啡奶茶等饮料，我虽然不能像球童那样近水楼台先得月，好歹也能沾沾光。

等了差不多半个月，我终于接到ctos消息，司长来了！

我立即脱下工作服，和同事找借口离开。先进员工洗澡间冲凉，上上下下多抹了一倍的肥皂泡泡淋洗，确认自己身上没有干活导致的浓烈汗臭味，才敢出门到早已定好的蹲守点，举起望远镜——嗯，是司长老头没错，他身边的人不认识，貌似和他很熟，谈笑风生的，气氛悠闲愉快。

我拿出信号接收器，很早之前我就趁干活的时候在桌底下放置了□□，这个距离可以听清楚他们在聊什么，可惜他们没聊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东拉西扯一些家常而已。

很快，司长老头就挥出了第一杆球，我等了一会，球童将球捡回，运气很好，居然一杆进洞了。

我不懂高尔夫球的规则，但在这么宽广的场地精准地把球打进洞里，并且一杆就能进，运气与实力确实太强了，再进几个指定大发小费，司长显然也很高兴，和同行人开怀大笑，坐下小酌一杯，短暂休憩过后，继续打第二杆、第三杆，同样是一杆进洞。

同行的人开始恭维司长，这下我听出来了，这个人貌似有求于司长呢，球是不是真的进了洞，天知道，但把司长哄高兴了才是重点。

果不其然，做局的人开始说正事：“司长，我最近得到了一个好消息，想跟您分享下。”

“哦？什么好消息？”

“我的团队干起了一桩生意，已经做到一定规模了，正准备把生意进一步做大，但是呢，有个同行不满意了，跟我们竞争得很厉害……”

“恭喜先生！”球童的声音洪亮地切入进来，“您连续中三球，获得本俱乐部‘幸运饼干’奖励！”

我只听说客户打高兴了给球童发小费，还从没听说俱乐部会奖客户的，赶紧换望远镜看那边的情况，只见球童端着一方木盘子，盛托的东西用红布盖着，司长掀起红布看了眼，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我急眼了：“ctos！那奖品是啥？”

“黄金工艺品。”

“你怎么看到的？”

“球场监控器。”

“哪儿啊？我怎么没看到？”

“请看向休息凉棚的东南方向，在石榴树中有监控摄像头，外表伪装成一枚石榴。”

天气已经很冷了，石榴早就过了结果的时候，球场的石榴树上还挂着零星几个顽固分子，我分辨不出来哪些是摄像头哪些是真石榴，只觉得这个球场老板也不怀好意，和岛上的监控一个戏码。

司长收下礼物，又高兴的打了三杆，仿佛神明眷顾，又是连续进洞，球童照样呈上“俱乐部”给予的奖励。

一次高尔夫要打18洞，奖励送五次，估计每次都不一样，因为红布隆起的外形不一样，18洞打完，司长俨然和做局的人是亲密无间的好朋友、好伙伴，勾肩搭背地牵着狗去散步了。

“ctos，你能把球场摄像头记录的视频也给我一份吗？”

“稍有困难，摄像头虽然联网，但不能下载，会有记录。请到球场自有的服务机组线下下载相关文件。”

说到这个，我就想起浣熊，我不太懂这个他是黑客他懂啊，当即联系浣熊，问他怎么从服务器机组内下东西。

讨教到具体方法后，我照ctos的指南直奔球场的服务器，还好这里没什么人看守，保安在监控室里打游戏，我趁他面对屏幕咆哮摔键盘的时候，小心翼翼地从半开的窗户伸手进去，拿走桌上的钥匙，然后直奔机组室而去。

机组室内打扫得很干净，我照浣熊讲的方法一步步操作，找到接口用数据线连接自己的终端，传递浣熊给我的文件包，傻瓜式一键点击安装，等待代码跑完就能篡夺管理员权限，搜索对应文件夹名和相应时间段，很快找到今天下午得监控视频录像，复制粘贴到自己终端的文件夹上，这样就结束了。

“黑客骇入就是这么简单的吗？”

“贝纳尔，当然没有那么简单。黑客完成类似操作时一般是线上骇入操作，像您这样直接给服务器机组物理感染病毒属于线下骇入，骇入成功率高，进入与逃脱场所才是最困难的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