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壁上,凸起的青灰色石棱泛着冰晶,在幽冷的光线中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宛如无数寒星镶嵌其上。
刘逸尘紧紧攀附着石棱,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冰冷的石面触感粗糙,刺痛着他的掌心。
罗清瑶被他圈在臂弯与岩壁之间,能清晰听见他胸腔里紊乱的心跳,那急促的跳动声如鼓点般在她耳畔作响——方才强行催动本命精血施展禁术,让这个向来从容的首席弟子唇角又溢出血线,那血丝顺着唇角滑落,带着一丝温热的腥味。
"东南巽位三十丈。"带着血腥气的声音擦过她耳畔,那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看到那些青铜环了吗?"
罗清瑶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冰雾弥漫的深渊峭壁上,每隔十丈就嵌着枚生满铜锈的兽首环。
那冰雾冰冷潮湿,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带来丝丝寒意。
兽首环上的铜锈呈现出斑驳的绿色,在朦胧的冰雾中若隐若现,散发着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这些环扣排列诡谲,分明暗合九宫八卦的方位。
她突然想起昨夜韩立长老授课时提过的"悬魂梯",背脊倏地漫上寒意,那寒意如冰冷的蛇一般,顺着脊梁骨蜿蜒而上。
刘逸尘似乎察觉到她瞬间的僵硬,扣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抱元守一,莫要直视环上饕餮纹。"说话间已带着她荡向最近的铜环,玄色衣摆扫过岩壁时惊起数团幽蓝磷火。
那磷火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发出微弱的“滋滋”声,仿佛是来自幽冥的低语。
第一只骨翼蝠妖就是从磷火里钻出来的。
这种由怨气凝结的妖兽形似蝙蝠,尾骨却拖着三尺长的毒刺。
那毒刺在幽蓝的磷火映照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
刘逸尘挥剑斩落三只突袭的蝠妖,剑锋与蝠妖身体碰撞,发出清脆的“锵锵”声。
然而,他的剑锋却在第四只面前迟滞半分——他护着罗清瑶的左臂被毒刺划出寸许伤口,那毒刺划破肌肤的瞬间,一阵剧痛传来,鲜血汩汩流出,温热的血液滴落在冰冷的岩壁上。
"松手!"罗清瑶突然厉喝,那声音尖锐而响亮,在寂静的深渊中回荡。
刘逸尘下意识卸力的瞬间,少女旋身抽出腰间软剑,寒芒如月弧扫过,七只伺机扑来的蝠妖齐齐断成两截。
那软剑划过空气,发出“嘶嘶”的声响,仿佛是剑刃在诉说着杀戮的快意。
她发间残余的冰晶碎屑在剑气中纷扬如雪,有几粒沾在刘逸尘染血的衣襟上。
那冰晶碎屑晶莹剔透,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与衣襟上的血迹形成鲜明的对比。
两人在青铜环间起起落落,渐渐摸清规律:每当蝠群聚集超过二十之数,罗清瑶便会催动本命剑意清场;而刘逸尘始终将她护在岩壁内侧,玄色道袍已浸透深浅不一的血痕。
那血痕在玄色道袍上格外刺眼,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直到第九个铜环处,他们看见石壁上篆刻的箴言——"踏罡步斗者,见心明性"。
那箴言的字迹刚劲有力,仿佛是用刀刻在石壁上一般,散发着一股威严的气息。
深渊底部比想象中更诡谲。
无数青铜锁链从四面八方延伸而来,最终汇聚在中央的玄玉祭坛。
那青铜锁链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仿佛是一首古老的乐章。
坛上悬浮的"天机石"状若阴阳双鱼,却只有阳鱼部分流转着混沌之气。
那混沌之气呈现出一种朦胧的灰色,在天机石周围缭绕,散发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罗清瑶怀中的玉佩突然发烫,那股热度透过衣物,传递到她的肌肤上,让她感到一阵刺痛。
那半枚月牙青玉竟自行飞出,与天机石阴鱼位置严丝合缝。
"坎离相济,乾坤倒转。"刘逸尘以剑为笔在地上勾画阵图,那剑在地面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在书写着命运的篇章。"这是上古时期的双生禁制,需两人同时注入阴阳灵力。"他顿了顿,指尖拂过罗清瑶腕间被蝠妖抓伤的血痕:"若我推算有误......"
"赌命数这种事,轮不到你专美于前。"罗清瑶截断他的话,剑尖已点在阳鱼阵眼。
那剑尖与阵眼接触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是电流通过的声音。
她没看见身后青年眼底漾开的笑意,更没察觉自己说话时不自觉带了三分嗔意。
然而阵法的反噬比预想中暴烈十倍。
第三次尝试时,阴鱼阵眼突然迸发紫黑色雷光,那雷光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仿佛是天地在怒吼。
刘逸尘的护体罡气应声而碎。
罗清瑶强行切断灵力链接,喉间立时涌上腥甜,那股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让她感到一阵恶心。
她盯着祭坛边缘崩裂的卦象,突然发现那些纹路与青云门藏书阁某卷残谱极为相似。
"戌时三刻,月华偏移三寸。"她抹去唇边血迹,从袖中取出那枚已经黯淡的玉佩,"韩立长老说过,天机石需以命定之人的血为引......"
话音未落,祭坛四周的青铜锁链突然无风自动。
悬浮的天机石发出嗡鸣,那嗡鸣声低沉而悠长,仿佛是来自远古的呼唤。
阴阳双鱼竟开始逆向旋转。
刘逸尘的剑鞘不知何时染上奇异金纹,而他望向阵眼的瞳孔深处,隐约浮现金色卦象。
天机石爆发的混沌之气裹挟着碎石悬空而起,罗清瑶发间玉簪应声而断。
那玉簪断裂的瞬间,发出“咔嚓”的声响,仿佛是希望的破灭。
青丝翻涌的刹那,她看清刘逸尘瞳孔里倒映的金色卦象——竟是失传千年的乾坤两仪阵!
这乾坤两仪阵在门派中是极为高深且神秘的阵法,传说它蕴含着天地间最本源的力量,掌握此阵者能窥探天机,扭转乾坤。
所以当罗清瑶看到这阵法时,心中才会如此震惊。
"坎水兑泽!"她厉声掐诀,指尖血珠精准坠入阴鱼凹陷。
那血珠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弧线,发出“噗”的一声,落入阴鱼凹陷之中。
几乎同时,刘逸尘的剑鞘重重叩击阳鱼阵眼,篆刻其上的云雷纹骤然化作实体。
那云雷纹化作实体的瞬间,发出“轰”的一声巨响,仿佛是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青铜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玄玉祭坛裂开的缝隙里涌出星河般的光瀑。
那光瀑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仿佛是无数星辰在闪烁。
当第七颗星辰在光瀑中亮起时,罗清瑶忽然想起那卷残谱末页的批注。
其实早在他们刚进入遗迹时,罗清瑶就感觉到怀中玉佩隐隐有异动,只是当时没在意。
后来玉佩越来越热,直到此时它才发挥出作用。
她反手将玉佩按在阵纹交汇处,冰裂纹路瞬间爬满整块青玉。
刘逸尘突然握住她渗血的手腕,磅礴灵力顺着相贴的经脉汹涌而入。
"你疯......"质问声戛然而止。
阴阳双鱼在两人灵力交融的瞬间化作流光,天机石表面浮出密密麻麻的古篆。
那古篆散发着一股神秘的气息,仿佛是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罗清瑶神识剧震,恍惚看见万丈云海间有仙人执棋,黑白双子坠落时化作阴阳二气。
祭坛轰然塌陷的刹那,刘逸尘揽着她腾空翻转。
那塌陷的声音如雷鸣般震耳欲聋。
四散的青铜碎片在两人身侧凝成八卦阵图,遗迹穹顶投射的星辉与地脉灵气疯狂灌入他们丹田。
那星辉和灵气涌入丹田时,带来一种温暖而舒适的感觉。
罗清瑶颈侧浮现淡金色道纹,而刘逸尘束发的玉冠早已碎裂,墨发间流转着奇异的紫电。
当最后一道禁制解开时,悬浮的天机石突然分裂成两半。
阴鱼玉坠落入罗清瑶掌心,阳鱼则化作金纹没入刘逸尘眉心。
整个遗迹开始崩塌,他们交握的指缝间不断溢出混沌之气,竟在虚空撕开条星光铺就的通道。
"大师兄!罗师姐!"
银月的惊呼从遗迹入口传来。
众弟子看见两道身影从烟尘中踏出时,不知是谁先倒抽冷气——罗清瑶素白道袍上流转着月华般的光晕,而刘逸尘周身缠绕的灵力已凝成实质剑意。
他们脚下每步都绽开阴阳双鱼虚影,分明是古籍记载的"步步生莲"异象。
欢呼声尚未响起,罗清瑶突然踉跄半步。
她藏在袖中的阴鱼玉坠莫名发烫,神识深处闪过血色残影。
刘逸尘扶住她时,两人都没注意到云端掠过的玄色纸鸢——那鸢尾缀着的青铜铃铛,与遗迹中的兽首环纹路如出一辙。
"没事吧?"青年声音带着罕见的紧绷。
罗清瑶摇头,将突然黯淡的玉佩按在心口。
暮色里,最后一线天光正巧照在刘逸尘染血的衣襟上,那里沾着她发间的冰晶碎屑,此刻竟折射出妖异的绯红。